“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也知道你們是在好心提醒我。”
“但我相信,飛騎營才是這片草原裡,最強的軍隊!沒有人會是我們的對手!”
向導看着年輕人剛毅的面龐,垂下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剛剛那番話,的确喚起了内心當中,久違的熱血澎湃。
可深知下一處有着怎樣危險的他,也不得不為這年輕将領,和其所率領的軍隊捏一把汗。
現在,向導隻能在心裡祈禱——
希望他們策馬趕到時,正巧碰見那隻“沙漠秃鹫”在小憩打盹兒。
秦川自然是沒有這樣的念頭。
他并不相信,命運偶然的眷顧。
對他來說,堂堂正正赢下每一仗,才是眼前真正要做的事。
不管是誰,運氣不好擋在了飛騎營前面,隻有死路一條。
當然了,他也清楚向導為何那般欲言又止——
下一處的守衛,是有着“大漠鷹鹫”之稱的突吉。
此人,可以算作北夷的後起之秀。
年齡與自己相差無幾。
向來以手段殘酷、治軍嚴苛著稱。
聽聞其勇猛異常、剛強非凡。
自出道至今,不過短短兩三年。
就憑着敢打敢殺的沖勁兒和狠勁兒,在草原展露出頭角。
頗得元胥王上的重視與信任。
并在王上親自授命下,組建起了一支,完全由自己掌握的軍隊。
但這些“豐功偉績”,對秦川來說什麼都不算。
隻要是敵人,無論強弱,等待他們的隻有一種結局——
失敗!
徹底而完全的失敗!
除此之外,秦川從未設想過第二種可能性。
興許是片刻沉澱後,理智稍稍恢複。
沖淡了焦慮,所帶來的茫然無措。
先前那名向導,再次追上秦川。
獻策道:“将軍若想趁其不備,一舉擊破突吉大營!咱們不如稍微繞點兒路,從前面的坡道轉過去!直接進攻側方營帳,必定事半功倍!”
這次的話,倒正中秦川下懷。
他擡手示意全軍,停下步伐。
接過另一名年輕向導手中的地圖,以一種請教的口吻道:“還請向導賜教!”
向導看自己的提議受到重視,自是不敢怠慢。
伸出手指,沿着正在行進的方向,畫出一道迂回的弧線。
“就是這條路!雖有些窄,但好在飛騎營人數也不多,算起來剛好能夠通過!”
“那需要的時間呢?比這樣直接沖下去,多耗費多少?”
秦川仔細盯着那條,在地圖上細如毛發的支路,謹慎問道。
“哦!”向導趕緊回禀。
“時間上差不了多少!”
“一般來說,大批軍隊經過,才會因擁擠而耽擱時辰!但飛騎營人數精簡,又有踏燕駒的速度優勢,耽誤不了多少時候!屬下敢用性命擔保!”
“既如此——”秦川合上地圖,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沖着向導抱拳拱手道:“就拜托了!”
幾個向導完全沒想到,秦川會對自己如此看重。
心下忽地湧起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壯志。
亦抱拳回禮道:“将軍放心,屬下定不辱命!”
隊伍再次開始行進。
朝前接着奔了一段,在一個分岔路口處,拐上了山坡。
踏燕駒,真不愧是萬裡挑一的名種。
即使在這樣狹窄的坡道上,奔跑速度依然不見放緩。
當然,這和飛騎營衆人精湛的騎術,也脫不開幹系。
向導們看着這群沉默的戰士,覺得他們比北夷騎兵,還要熟悉馬匹和草原。
太陽高懸在天邊,映的人們額頭閃閃發亮。
汗水不斷滲出、聚集、滑落。
每一滴,都是對下一場勝利的渴望!
果如方才所言,飛騎營幾乎沒耗費什麼多餘時間,就登上了西面山坡。
可世事,往往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當向導們擦着脖子上的汗,滿懷期待地朝山坡下面看時。
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寒意,瞬間從頭蔓延到了腳。
甚至連汗珠,都結成了冰淩。
最不想見到的一幕,還是出現了!
隻見山坡下,突吉集結好人手,正在做最後的整備與清點。
旌旗在風中呼嘯擺動,如一聲聲催促開拔放鼓點。
士兵手中的彎刀與背上的弓箭,閃着爍爍寒光。
叫嚣着對鮮血的渴望。
營帳上空凝結起的肅穆氛圍,連天上飛過的雄鷹,都要忌憚三分。
“他們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怎麼知道咱們會來?”
那個年輕向導,臉色都有些白了。
戰戰兢兢地,話都說不利索。
年長的向導,亦跟着亂了方寸。
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山坡下的突吉。
語氣裡,有種聽天由命的悲哀。
“不知道……不知道從哪兒走漏的風聲……”
“将軍,屬下有負您的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