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話,顯然不是對着來人說的,而是對着身邊的那位公子哥。
隻聽他語氣格外親近,并無半分禮敬或謙卑。
“這一下,嚴飛陽隊和孔毅隊的人數幾乎一樣了!”
“作為飛騎營元老,山隼軍的底子格外厚重,每個都是骁勇善戰的狠角色,并不輸嚴飛陽他們。”
“想要取下最後的勝利,非奇招不可!一味冒進,隻會兩敗俱傷。”
韓凜綻開一個笑容,令報信之人竟一時忘了移開目光,不由看得呆了。
不得不承認,那樣一張俊俏非常的臉,配上那樣張狂不羁的笑,實在是好看得緊。
隻不過,讓來人呆立當場的原因并不是這個。
而是他從那個笑裡,看見了嚴飛陽一隊的魄力與傲氣。
雖說他本人負責的,是為馮初九一隊送信兒,并不直接參與戰鬥也與嚴隊并無交集。
可昨晚的奇襲,還是令他這個局外人,印象格外深刻。
那一張張映在火光底下的無聲笑臉,與此刻面前的這個人,重合在了一起。
即使迎着日光,笑裡的鋒芒也絲毫不落下風。
“我對他們有信心!如果說誰最能出其不意,必定非嚴飛陽莫屬!”
那個公子哥開口了,聲音簡直是天上人間都難尋的富貴花。
報信之人從話本兒裡學來的詞,不知為何竟在此時跳進了腦海。
讓他總忍不住想要再多聽幾句。
韓凜接着說:
“他們就是一頭一頭的狼,隻要抓着一點味兒,就能找過去……一旦咬住,就絕對不會松口……”
原本殺氣騰騰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像蒙了層軟軟的紗緞,平添了幾許溫柔。
但這柔,又與話中之意明顯背道而馳,反而聽得來人脊背發涼,冷汗直冒。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行了個禮就匆匆往山下趕去。
直到跑出老遠,才覺得頭頂的陽光有了絲溫度,手和腳也些微恢複了暖意。
而秦川這邊,看着韓凜如此自然又驕傲地提起暗衛,當然是為他高興的。
看來,經過昨晚一番肺腑之言,韓凜是真的放下了。
他放過了,當年那個深處陰謀漩渦的自己;
也放過了,被時局攪弄進污水泥淖中的暗衛們。
稍稍平複了下情緒,秦川拿來水囊遞給韓凜,點評起新軍這次的表現。
“馮初九他們還是過于緊張了,忌憚山隼名号,又被嚴飛陽打亂了計劃。”
“加之本身是三軍中人彙集起來的,一時還摸不準彼此脾性,難免在部署上顧此失彼,沒能發揮出最大優勢,當真可惜。”
韓凜接過水囊喝了幾口,也道:
“是啊,的确可惜!但好在孔毅一隊的發難,讓他們在最後關頭,認清了自己的優勢——不在于奇襲強突,而在于堅守陣營。”
“嗯,之所以第二批人選,要在三軍中調取,就是看中了他們的守城經驗和後方調度能力。”
“這兩項技能,在後期戰場上一定能發揮大作用!”
秦川向山下眺望着,眼中激動的光影如虹彩流動。
“隻是最開始,他們還不清楚這點,總想拼命變得和山隼一樣。這一仗打下來,他們應該能找回自信了!”
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把摟過韓凜,笑得十分孩子氣。
“先鋒有嚴飛陽他們,身形靈活又出其不意。沖鋒要靠原本的山隼人馬,英勇善戰還果敢剛猛。”
“大後方就交給三軍裡的人,不然打下來了守不住,不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說完他松開手,對着前方嶙峋巍峨的山石,豪邁地喊了一聲。
那底氣十足的呼喝,伴着周身散發的将軍威嚴,連群山都要退避三分。
在秦川傲世萬物的氣勢下,乖順得猶如盆中景緻。
老老實實地,将這聲暢快淋漓,回蕩到更遠、更深的所在。
“這樣的飛騎營,才算是完備了!”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着韓凜。
“用這樣一支隊伍,在北夷戰場上打出名堂,再收編更多人員去打南夏,必定事半功倍!”
韓凜回應着面前之人火熱的眼神。
“好!等你得勝歸來那天,我定在三軍陣前,為你親解戰袍!”
秦川笑了。
他望着天上那輪又大又圓的太陽。
想象着它在草原大漠中升起再落下;
想象着它照耀下的南夏綠草如茵、鮮花繁盛;
想象着自己迎着光走在路上,為韓凜掃平一切艱難險阻。
讓中州名留青史、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