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過後,大批減員兵士,陸續向着山下撤離。
他們成群結隊地來到山腳,臉上或多或少都挂着傷。
铠甲也變得髒兮兮,襯得這群人愈發灰頭土臉。
可就是這樣一副狼狽之像,仍無法掩蓋他們的神采奕奕。
隻見每個人嘴角皆挂着笑。
神情鎮定自若,并沒有被擊敗的羞愧或者恥辱感。
衆人一到了山下,第一件事不是坐下歇息或整理身上的铠甲。
而是不管不顧地湊在一起,笑着、說着。
滔滔不絕地讨論着,在這一場裡自己的表現和收獲。
随着加入的人逐漸增多,氣氛亦快速地熱烈了起來。
起初還是三三兩兩的小組,到了最後,大家幹脆合在一處。
這邊說一嘴進攻的方式,那邊和一句防守的策略,一來一往,簡直不亦樂乎。
隻是這樣的吵鬧,依然沒能動搖那十七名減員出來的暗衛。
但和從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望。
想要表達的渴望寫在臉上,可就是不知道能怎麼出口,更不懂該如何參與。
對于這些人來說,被他們盯上的人,向來隻有死路一條。
不給别人留餘地,亦是保證自身存活的手段。
現下,面對這群直通通、大喇喇又不拘小節的軍營漢子。
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用何種方式融入。
馮初九顯然是看出了這群人的改變——
他們的眼睛不再陰暗深沉,而是亮得如同太陽一樣!
隻不過,這太陽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些害羞扭捏。
他站起身,撣了撣衣服上的土,大笑着向那群人走過去。
邊走還邊誇贊道:
“你們的夜半奇襲,真是絕了!速度那麼快,還沒一點兒聲響,真把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要不是當夜的攻勢太猛,我們分了心,恐怕這白日一戰,還能再堅持上一兩個時辰!”
這番話,簡直就像投入湖面的巨石。
一下驚得漣漪四起、水花陣陣。
附和聲自四面八方傳來,全是善意與稱贊。
“可不是嘛!我當時正值夜呢,一把刀就架上來了。要不是有月光,搞不好我都看不清楚,還傻乎乎值守呢!”
一把清亮的嗓音,炸開在衆人之間,還夾着爽朗的笑聲。
随即,另一個渾厚的聲音趕忙接過話頭,感歎道:
“他們闖進帳篷的時候啊,我才剛睜開眼,周圍的人就全沒了!我抗争了幾下,還沒來得及抽刀,就被指了心口!哈哈哈……”
“說真的,你們是怎麼做到的?照理說俺們新軍也算訓練有素了,可跟你們比起來啊,根本不是一個路子!”
也有人發出疑問,可從語氣就聽得出,是滿滿的崇拜與羨慕。
伴着大家夥你一言我一語地贊歎,馮初九走到了暗衛的身邊。
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對面,向着那幾個人拱了拱手道:
“别的先不說,以後我們要向你們學得,還多着呐!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啊!”
直到這時,暗衛們心裡的擔子,才算真正放了下來,開始嘗試着和衆人攀談。
起初,他們的聲音不大,言語也精煉。
但随着氣氛的再次回暖,大家将關注重心,徹底放到了,這群身懷絕技人的身上。
卻絕口不問其身世來曆。
在這裡,沒有人關心他們到底來自哪裡、做過什麼。
有的,隻是對能力和力量的認同!
隻是同為飛騎營中人的自豪與團結!
這種單純自在的氛圍,讓原本不苟言笑更不輕信他人的暗衛們,第一次感受到了安全。
在一波又一波的笑聲裡,他們終于卸下了心防。
也終于相信了嚴飛陽曾經說過的新生。
而另一邊山腰的戰場上,氣氛依然劍拔弩張。
秦川遠遠望見,新軍營地被孔毅一隊占據,中心點的旗幟也改了樣。
不必看清便可知,新換的是個“孔”字。
這或許,就是他們為何隻準備了一天物資的原因。
第二天需要的東西,他們原本就打算,靠掠奪和占領來換。
“接下來,就是把剩下的東西,運過來了!”
秦川一隻腳踏在山石上,盤算着孔毅接下來的計劃。
“别的都不重要,隻有武器的補充是當務之急,尤其是鄭星辰一組的弓弩隊。想必他們舍棄物資,就是為了能多帶些弓箭上山,畢竟弓弩在山裡,可大有發揮餘地。”
秦川沒有去看韓凜,隻自顧自說着。
因為他知道,對方一定有在努力地聽、認真地想。
果然,又是那樣從容不迫地笑。
接着,韓凜道:“呵呵,他們隻要一動,麻煩可就來了。”
軟綿綿一句,卻讓秦川瞬間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他急忙回頭看去,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說——”
“是!”韓凜看出,對方已經明白了,複笑道:
“呵呵,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遠處營地裡,孔毅正召集手底下人,清點新軍留下的物資和武器,并逐一分發給衆人。
而趙直和鄭星辰,分别派出了三隊人馬,去各自的駐紮地。
取回遺留下的後備武裝,為最後決戰做準備。
就目前減員情況看,那些多出來的武器,可以說十分重要,尤其是箭弩!
人數上的優勢已經沒有了,對方又是擅于快攻的角色。
弓弩隊能夠有效地騷擾敵方進攻節奏,同時還能掩護本隊,減少人員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