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端着銅盆,笑吟吟地站在原地,注視着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沉默地收拾着床鋪,感受着背後熱烈的目光,她實在是沒法從沈明月的眼皮子底下将那封信收起來,隻得硬着頭皮把薄被疊好,轉身若無其事地洗漱了。
總算洗漱完畢,上官飛燕松了口氣,以為自己總算能把沈明月送走,轉身卻見她仍立在原地,拿着珠花沖自己嫣然一笑。
“我剛剛回我的房間拿的,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就覺得這珠花一定适合你!”沈明月牽着上官飛燕,不容反駁地将她帶到鏡子前,按下她的肩膀半強迫地讓她坐下,“我設想過好多回,若我有個姐妹該如何打扮她,我雖然不知道飛燕你的年紀,認識你也不過短短幾天,可在我的心裡,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
傾訴衷腸後,沈明月拿起梳妝奁旁放置的木梳,認認真真地給她梳起頭來。
上官飛燕不知道她這唱的是哪一出,隻盼着趕緊将她送走,當完成任務一般,無奈地坐在原地。
而沈明月卻仿佛沒有察覺空氣中彌漫的尴尬與厭煩,隻專注于手上的工作,耐心地梳着頭。不得不承認的是,沈明月的手很巧,很快便給上官飛燕绾好了發髻,并将兩個珠花對稱地别在她的發間。
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巴掌大的小臉上綴着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一颦一笑間端的是水波蕩漾,如瀑如墨的長發被绾成輕巧的飛仙髻,上面一左一右綴着兩個淺桃色的珠花,中間是一支銀制發钗,顯得整個人素雅靈動。
上官飛燕輕輕撫上頭發,低眉微笑,神态更如弱柳扶風,美麗動人。
端詳着鏡子中的上官飛燕,沈明月情不自禁地感歎:“你可真美啊。”
聽着沈明月的誇贊,上官飛燕卻絲毫沒有開心的意思,她隻是外表淡然,内心卻很是瞧不上這種廉價的珠花,在她的審美中,自己的身份當然是要珠光寶氣的才大氣美麗。看着沈明月頭上别着的金發簪,上官飛燕在心裡嗤笑:一點廉價的東西便想收買人心,真是可笑。
總算編完,總算可以将她送走了。便是瞧不上,上官飛燕的心裡也輕松起來,未曾想事情根本沒按她的心願發展,沈明月拽着她的手,輕快道:“走,我們下樓讓安歌她們看看!”
被迫跟着沈明月的腳步離開廂房,上官飛燕更是氣極,擔心着自己信封的同時在心裡将她辱罵一萬次,可眼下的情形,也隻能一會兒找機會再上來收好信了。
“看,飛燕漂亮吧!”沈明月挽着上官飛燕的手臂下樓,正同仰頭上望的李安歌對視。
正要開門的明月樓一樓正廳裡,衆人将上官飛燕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誇贊:“飛燕真好看!”
盡管心裡已經怄得要死,上官飛燕還是打起精神,強撐着淺笑配合着衆人的吹捧,直到李安歌先站出來:“好了,都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們要開張了。”
李安歌的話将上官飛燕從讨厭的客套中救出,救星似的看一眼李安歌,上官飛燕又想起什麼似的,跟着她到了櫃台。
“有事兒?”李安歌站在櫃台後,收拾着桌上的賬本,看着上官飛燕問道。
環顧四周不見沈明月的蹤影,想來她是去後廚盯着今日應上的菜品去了,上官飛燕想着昨日沈明月的怪異舉動,一筆一劃在紙上寫道:“沈掌櫃怕打雷嗎?”
沒想到她有此一問,李安歌挑眉:“昨個兒打雷了?”
“昨晚沈掌櫃同我睡的。”
這事兒李安歌知道,畢竟她一大早去沈明月房間找她的時候,正碰上她拿着珠花,準備往上官飛燕的房間裡去。想着早上碰面時沈明月匆匆一句“若飛燕問起來記得替我打圓場”和剛剛對視時沈明月沖自己使的眼色,李安歌笑道:“難怪,估計掌櫃的本來是找我來着,隻是我睡得太早太熟,她沒好意思過來吵我吧。”
多說多錯,李安歌也拿不準沈明月到底是怎麼跟上官飛燕說的,于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隻含糊地說着,反倒留給上官飛燕無限遐想。
得到沈明月确實怕打雷的印證,上官飛燕微不可察地松一口氣,一晚上的提心吊膽煙消雲散,她輕輕對李安歌笑笑,拿起櫃台上的桌布便要去擦拭桌子了。
隻是一轉身,一道淩厲的劍氣便迎面沖着上官飛燕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