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笑笑間,一頓飯不知不覺便吃完。陸小鳳便不是那種能安穩坐定的性子,欣賞了會兒西湖美景便嚷嚷着要下樓去道謝,他表示可以白吃白喝,但态度一定要到位。
幾人沿着樓梯緩步慢行,一樓大廳的格局便漸漸展現。
隻是旁人或許會感慨大廳的開闊和座無虛席,陸小鳳則不然,他的目光全然被櫃台那兒的忙碌的曼妙身姿給吸引,不同于沈明月的大氣豔麗,那女子很明顯帶着江南水鄉的溫婉,但手底下的算盤卻撥得利落迅速,提筆書寫賬簿也是幹脆。陸小鳳笑道:“沒想到賬房也是個美人兒!”
司空摘星才懶得理陸小鳳這處處留情的浪子行徑,正在大廳中尋覓着沈明月的身影。
而靠近門口的桌椅旁,兩個人的争吵淹沒在周邊熱鬧的交談中,但卻被花滿樓敏銳地捕捉。
“我先坐下的位置,閣下跟我搶為免有失風度吧。”一個穿着打扮做書生樣的人道。
“哼,這原是我先将包袱放到了椅子上,未曾想有不長眼的沒有看到。”另一個絡腮胡的大漢也不甘示弱。
“若是這麼說,剛剛還是在下先邁進了大門。”書生搖搖扇子,内力随着扇起的風直沖絡腮胡的面門。
花滿樓一凜,剛剛便是察覺到内力波動才注意這邊,如今見兩人有沖突迹象,周圍都是普通百姓,明月樓的幾個雜役也都不是練家子,于是更加擔心。
那兩人顯然沒有顧忌。
從書生出手那一刻起,絡腮胡便被徹底激怒,抓起桌上的筷子手掌一翻,那筷子便化作武器如鋼鐵一般釘向書生。書生以扇格擋,内力包裹下發出“叮”得一聲,将筷子震落直直地插進桌面幾寸。
好功夫!絡腮胡暗歎一聲,随之心裡也提起警惕,知道對方來者不善。
“我不過是跟閣下打個招呼,沒想到閣下不留情面,既如此,我也不必客氣!”邊說着書生折扇一收,右手化作利爪便伸向絡腮胡的脖頸。而絡腮胡也不是好惹的,從包袱中掏出一把寒鐵匕首後退兩步便要迎接。
兩個人不過淺對了兩招,座下的椅子已然被内力震得傾倒破裂,好在兩人還有些克制,未曾因内勁外洩而傷及無辜,但這架勢還是吓到了旁邊就餐的食客,正要做鳥獸散開。
花滿樓正要去勸阻,但見一陣風過,一個身影迅速跑過去試圖抓住書生的手臂:“你們不要再打啦!”
待聽出那腳步是沈明月後,花滿樓更是一驚,沒有武功的普通人驟然受到内力侵襲必然會傷及五髒六腑,嚴重的甚至可能當場喪命。來不及多想,花滿樓急忙便要施展輕功,然後便被突然冒出的司空摘星按在了原地。
“不要慌,且看好戲。”司空摘星一點也不擔憂,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花滿樓還要說什麼,那邊沈明月已經沖進人群。隻是預想中的傷害并沒有發生,沈明月不僅輕輕松松将那書生的胳膊壓下,還微一側頭成功躲過了絡腮胡的匕首,緊接着兩個人便被閃現的阿風踢出了門外。
這下輪到花滿樓遲疑了。
看着花滿樓的神情,司空摘星回想當年頭次遇見這事兒的驚訝,有點惡作劇得逞的意味。他可不是不想出手,隻是不知道為何沈明月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本能,江湖上一般的喽啰在明月樓根本無法鬧事。
沈明月看着一片狼藉的桌椅和碎得不成樣子的杯盞,痛心疾首道:“我上好的桌椅和絕佳的青花瓷啊——”
看着門外捂着胸口的兩個人,沈明月氣不打一處來,沖櫃台喊了句“安歌,拿算盤來”,接着就氣沖沖地打着算盤向倆人道:“我那紅榉木的桌椅一套要二十兩,青花瓷一套要十二兩,再加上誤工費、客人受驚費,一共三十六兩紋銀,一人十八兩。”
“還好當初沒聽你的大廳用金絲楠木……”阿風小聲嘟囔。
沈明月一把拍在阿風頭上,惹來他“哎呦”一聲,複又轉身沖兩人道:“兩位打算怎麼付錢,銀票北邊一裡外有錢莊,支持多種面額兌換,紋銀現結,概不賒賬。”
一番操作行雲流水,讓一旁的陸小鳳看了個目瞪口呆。
司空摘星笑道:“看吧,我就說有好戲。雖然以前我試探過沈明月,日常中的試探和危險她反應不來需要我的看顧,仿佛确實不會武功。但偏偏一旦牽扯到錢财,她一下子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可見人的潛力都是無窮無盡的,單看要用什麼激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