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紮着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跑過來說:“漂亮姐姐,吃糖。”
落長安蹲下來摸摸她的小辮,收下了那顆糖,湊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記得叫哥哥哦!”
看着她睜大的眼睛,看樣子已經當真了,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落長安有些忍俊不禁。
站在村口,一手握着月華劍,一手握着那顆糖果,心中不覺有暖流灌進來,很溫暖,像家人般,落長安輕輕的笑出了聲。
走出村門已經很遠了,不知為何很想轉過身,想看看宋婆婆,那個小姑娘,還有那些淳樸的村民,可又怕村口無人,自己在期待什麼?
腳步已經停下來了,心卻在猶豫着。
“大俠,要回來吃飯哦!”
“大哥哥,記得吃糖。”
落長安心頭一驚,扭頭就看到村口簇擁着許多提着的紅燈籠,格外紅。
夜已深了,落長安又回到剛剛那片樹林,星星點點的紅燈籠詭異地躺在地上。落長安拔出月華,劍身朦胧的光猶如火花,劃破林中寂靜的黑暗。
一路前行,再一次數了數地上的紅燈籠,一共27盞。
怎麼會?隻不過片刻功夫,又多了三盞燈籠,而且其中幾盞特别的亮,像是才點燃的。
落長安來到一條小河旁,看着河水翻騰着浪花湍急的流着,月影被水浪不斷驚擾,河邊草木青青,感歎道:“這應該就是那位大娘所說的鴻湖吧。真是有緣,和地府一樣,都叫鴻湖。”
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吹來,險些将落長安吹落水中。
落長安站在湖邊,喉嚨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中的月華劍早已準備多時,想是那山神已經現身了。
拔出月華,朝身後炫去,待看清那“山神”模樣,落長安已被那怪物影子籠罩。
原來是個癞蛤蟆,隻不過是巨型的。足足比旁邊的三人合抱大樹還要高,眼睛像兩個大火球,看來兩個大月亮說的就是他的眼睛。
巨蟾擡掌拍向落長安,長安感受到氣流湧動,忙抽出身來,往旁邊大樹跳去,占據了高位置,豎起月華劍朝那巨大的蟾掌刺去,結果被一一躲過,蟾掌從側面猛拍過來,落長安被拍飛數十米,背部撞到一棵樹才停下來。
擦了擦嘴角的血,撐着劍站起來,看見巨蟾越過頭頂,朝村落方向跳去。
落長安趕忙飛身過去騎在它的頭頂,顧不得那背上惡心的粘液和腥臭,抽出背上的扶光劍向巨蟾頭頂刺去,喝道:“你的對手是我,别去村子。”
扶光劍連帶着劍鞘一起陷進巨蟾頭頂,等要落長安想要拔出來的時候,扶光劍仿佛融入了巨蟾身體裡了,無論怎麼用力都拔不出來,扶光劍仿佛與巨蟾合二為一。
落長安騎在巨蟾頭頂上被它用黏黏的長舌纏住,舌頭上的黏液像膠水一樣,黏膩腐臭,簡直比地府鴻湖的味道還要可怕,落長安一把扯住他的舌頭,吼道:“扶光淩空,萬象更新,火起!”
落長安靈力稀少,好在師傅有先見之明教她一身法術,這時便派上了用場。
真火蔓延到巨蟾的整個舌頭,落長安正等着它疼的受不了,就會放開自己,誰知,巨蟾騰空一躍,帶着背上的落長安,撲通一聲跳進了鴻湖。
這湖水從岸上看清澈見底,甚至還能看到河底的小石子,可不知為何,這巨蟾蜍跳進去後卻是一直下沉,仿佛是個黑漆漆的無底洞。
不通水性的落長安隻能不斷掙紮,用出鞘的月華劍不斷刺向巨蟾,除了乒乒乓乓的捶鐵聲,巨蟾絲毫沒有疼感。
落長安想要掙脫捆在自己身上纏繞的舌頭,雙手不斷掙紮着,想要觸摸那頭頂破碎的月光。
一串串晶瑩的氣泡往上升起,想要回到岸上卻越來越窒息絕望,一瞬間心中浮現了萬千念頭,她落長安就這般草草收場了嗎?真不甘啊!
不知何時,落長安慢慢閉上了眼睛,雙臂順着水流浮沉。
巨蟾的兩隻金黃色的大眼睛像兩個巨型夜明珠,兩束明光在深藍的水中照來照去,身姿矯健地向水底遊去,未知的水底幽藍中帶着漆黑,不知過了多久,巨蟾終于停了下來。
水底躺着的一串人,是的,沒有錯,真的是一串人,頭接頭,腳挨腳,組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條,像是一個特殊的圖案。
巨蟾按照常規,從第一個開始數,第一個已然是一副骨架,上面長滿了滑膩的水草,數到最後一個人時,巨蟾滿意的卷了卷自己的兩隻前掌,巨大的身軀在水底開心的一晃一晃的。
正準備收回舌頭将背上那人卸下來,這時,巨蟾突然愣住不動了,眼睛咕噜咕噜的轉着,像是在理解什麼東西,把剛剛收回一半的舌頭又重新捆了上去。
巨蟾壓低身子,兩隻大燈泡眼睛緊盯着一閃一閃的湖面,兩隻後掌慢慢收力,縱身一躍,不出半刻,那隻巨蟾帶着背上的落長安便沖出湖面。在岸邊抖了抖身上的水,擡起右掌緩緩擦了擦金色的眼瞳,一蹦三丈高,乘風駕雲飛了起來。
竹語村中,燈火通明,久違的熱鬧起來,家家戶戶炊煙袅袅,都把自己家的大方桌給搬了出來,幾十張方桌拼在一起,長長的一排,放在村長山羊胡老伯家門口。
忽然羊角辮小女孩睜大眼睛,指着月亮的方向喊到:“看,是大哥哥,還有隻大青蛙,大哥哥發着光騎在青蛙身上呢!”
大家一聽都從廚房裡走出來,擡頭一看,卻什麼也沒有,隻看到皎潔的月亮慢慢移動到了雲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