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晔!”
宋晞的失聲驚呼将他陡然喚回神,定睛一看,黑衣人手裡泛着冷芒的刀尖已經刺破寝衣,離女子的心口隻方寸之遙。
姬珣目光驟凜,顧不得遲疑,信手摘下三兩葉梧桐,朝黑衣人所在飛擲而去。
“飒——”
兩葉梧桐繞過高台,劃出兩道圓弧,又似長了眼睛般,掠過吹笛人,直擊黑衣人手腕。
隻聽“锵”的一聲,青葉分明柔如蝶,掠經刀身時,竟發出了清脆的金石之聲!
“誰?!”
刀尖一歪,黑衣人的腕間陡然脫力,松手同時,眼裡霎時洩出惶恐。
“主、主……”
十數黑衣人左顧右盼之時,台上的吹笛人已然擡頭,如有實質的冷然視線正投向姬珣兩人所在!
“疾風追影!”
“呿——”
姬珣話音未落,利落的口哨聲刹時驚破天際。
左右昏鳥振翅而起。金木火土四影自梧桐林間飛身躍下,兵分兩路,包抄向吹笛人所在。
林間凜風四起。
黑衣人丢下女子手忙腳亂,吹笛人卻面不改色,飛快掃了一眼左右,倏地擡手一揮。
台下火把應聲而滅。
“撤!”
不等姬珣一行人适應突如其來的黑暗,一聲厲喝傳來,吹笛人飛身而起,掠過十裡金絲蘭,直奔神女峰下而去。
十數黑衣人仿佛突然有了主心骨,不等四影近前,扔下火把棺椁,飛蹿進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眨眼不見蹤影。
“疾風追影!”
姬珣抱住宋晞躍下梧桐木,箭步趕向那摔打在地的女子。
“是!”
飒飒兩道勁風掠過,一葉梧桐沒能落地,疾風追影已穿過梧桐林,隻奔吹笛人離去之地飛身而去。
“爺!”
姬珣兩人走到台前,剛扶起倒地的女子,追進林裡的四影無功而返,垂頭喪氣道:“爺,林裡烏漆墨黑的,莫說人了,連隻鳥都沒有,不知躲去了何處!”
“此地林深草茂,你我不熟悉地形,不可冒進!”
姬珣舉目望向花田裡的棺椁,思量片刻,轉身吩咐幾人道:“金影木影,将棺椁中的女子喚醒,一一送回家去。”
“是!”
“他娘的!”不等金影兩人上前,火影按捺不住,一邊纏起赤練,一邊粗聲粗氣道,“這勞什子的金絲蘭,害人不淺!不論那人是誰,看我一把火燒了這花田!”
“且慢!”
宋晞連忙站起身,攔住他道:“火影莫要沖動,金絲蘭稀而貴,一把火燒了整片花田,未免可惜。”
“可!”火影瞪她一眼,惡聲惡氣道,“落入有心之人手中,豈不是會害更多人?”
宋晞看向不遠處的花田,少作思量,又朝他幾人道:“幾位可曾好奇,一不小心便會緻幻成瘾,鄀人怎會放心讓其入香?”
“你是說?”姬珣眨眨眼,“金絲蘭之毒,莫非有解?”
“正是!”宋晞舒展眉頭,颔首道,“昔日在鄀國,我曾問過柳娘娘,若被發現時已身中金絲蘭之毒,可有解?”
“她怎麼說?”
“她說,”宋晞舉目望向迎風招展的金絲蘭,莞爾道,“有一物與金絲蘭相伴相生,因形同雎鸠,鄀人喚其雎鸠草。”
“雎鸠草?”姬珣的眼睛倏地一亮。
宋晞輕一颔首,繼續道:“那雎鸠草,少量服用可強身健體,若是服用過量……雎鸠草和金絲蘭相生相克,互為解藥。”
“此話當真?”火影近前一步。
宋晞再次颔首,解釋道:“神女峰下暗潮湧動,而今敵暗我明,你我甚至不知那幕後之人是誰……即便真要毀去這花田,依我之見,不若先讓趙伯上山來,摘些花草制成藥丸,離開梁州前,你我皆帶一些在身上,以防萬一。”
“此話言之有理!”
姬珣輕一颔首,轉向四影道:“金影木影,你二人送姑娘們下山後,回如歸客棧一趟,把趙伯帶來!”
“是!”
“火影土影,你二人再去神女廟一趟。”
“神女廟?”火影兩人面面相觑,不解道,“爺,去神女廟作甚?”
“那神女廟,”姬珣舉目望向遙處,雙目忽閃道,“怕隻怕,廟小乾坤大。”
火影目光一凜,拱手道:“是!”
“那我呢?我們呢?”宋晞近前一步,拉住他小指,輕道,“我們去何處?”
“我們?”
姬珣的目光轉向孤燈搖曳的眸光,思量片刻,沉聲道:“可還記得白日裡孟愉娘親曾說,那些個不信神女的姑娘,受了神罰後都被棄在了何處?”
“你是說,”宋晞目光忽閃,“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