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門外那頭“哔哔哔”聲長按,愛麗絲坐在拉風的摩托車後座,緊緊抱着男友後腰,陳予凝感覺今日有點勞累便好意回絕了愛麗絲的邀請,她笑着朝他們招招手,“轟”一聲很快沒了蹤影。她有時候挺佩服愛麗絲,身上一股我行我素的瘋勁,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隻專注自己的事情,非常懂得取悅自己,談了很多男朋友,光陳予凝看到的就好幾張新面孔,不高興就換掉,不喜歡了就痛快分掉,不合适就迅速抽離,絕不拖泥帶水。按愛麗絲的話說就是各取索取,階段過客,僅此而已,再碰到靈魂伴侶那是極小概率的事,不寄予厚望變成畢生追求之一,也遇到不少死乞白賴的,愛麗絲就看不慣這種,她多次忠告陳予凝,奢求從别人身上獲得愛的那是真傻子,自己都不愛惜自己沒人會愛你,自己活得潇灑痛快才是真的,其他通通都假的。
眼看到家,她從包裡掏出鑰匙,見一黑影在鐵門外躊躇,她警惕地放慢放輕腳步,走到路燈下晃出晃出一個中年婦女。她疑惑地在不遠處打量着這個女人,正要上前一問究竟,女人扭頭發現了陳予凝。女人慌張的眼神裡先是充滿不可思議,緊接着難以掩飾的似有意舒展着淡淡笑意,見陳予凝緊皺眉頭與自己面面相觑,女人眼眸間随即冷起來變得黯然神傷,她猶豫了一會兒,轉身就朝相反方向匆匆離去。
陳予凝滿心疑惑地與曹月琴談論起門外來路不明的女人,曹月琴佯裝小事三言兩語打發掉後,見陳予凝回房洗漱,又立即在陳安泰耳邊說了這事兒,兩人目光對峙,似話裡有話。
過沒幾日因為花店電力故障,陳予凝下午便早早打了烊,正巧在家門外遇見了曹月琴正送着一女人出門,她一眼便認出來那個女人。
“你們認識?”匆匆把人送走後,曹月琴被陳予凝進屋追問。
“也算認識吧。”曹月琴處處回避着這類話題,欲跑到廚房做事,陳予凝一路緊跟。
“那你不早告訴我?她那天晚上鬼鬼祟祟做賊一樣在家門口候着,你怎麼和我說興許是認錯門的。”
“那,那我也不知道是她呀!”曹月琴無奈地提高聲量。
“那人誰啊,你們怎麼像有事瞞着我生怕我知道似的。”
曹月琴隻搖搖手,隻低頭折着菜。
陳予凝先是懷疑是陳安泰在外養的小婆,轉念一想如果是的話,曹月琴才不會這般淡定,沒有大打出手已經謝天謝地,除非是有什麼把柄在别人手上?
“小三?威脅咱家來的?”
曹月琴猛地擡頭:“哎呀,不是!你可别在這瞎說八道了。”
“那就是紅娘?你又打算讓人給我說媒相親什麼的?!”
曹月琴見陳予凝越說越激動,隻能無奈地全盤托出:“我真怕了你了姑奶奶!那是你生母。”
曹月琴試探性地偷瞄着陳予凝,見她一言不發站在原地。
“我們以前一直沒告訴你是怕你……”
沒等說完就被打斷:“我知道”。
曹月琴詫異道:“你知道什麼?”
“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們親生的,起夜尿無意聽到過幾次,猜到了大概。”
曹月琴本來有點後悔自己心直口快,可看着陳予凝早已是大女人模樣,驚覺光陰如梭,她早就不是那個能随意被哄騙的懵懂的黃毛丫頭。
“既然你都知道,你也這麼大了,遲早得知道。哎呀,我也不知該怎麼說……”
“其實小時候舅舅也告訴過我不少,我都知道,那時候是我生母生活困難,你看到了才跟她買我回來的。”
曹月琴見陳予凝低着頭很冷靜地說着,心裡很不是滋味。
“那她現在回來幹什麼?”
曹月琴轉過身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她早些年改嫁給溫州一個廠老闆,條件起來了,就說來看看你……”
“三十多年了,現在想起來看看我?”
曹月琴被問得啞口無言,不知如何作答。
“人家總歸要生活嘛,也怨不得……”
“所以我就是她阻礙她生活變好的累贅:“她也是好心,來呢也是想看看你現在過得好不好,見你一切都挺好,人也算放心了。估計也惦記你那麼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