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同年，報刊和電視上橫空出世一位金融界的新秀，一夜之間鋪天蓋地都是關于這個人的報道，什麼“巨鳄浮出水面”、“金融街之狼”，還不就是被推波助瀾的中年男人嗎？成功人士總是相似的，陳予凝提不起一點興趣。正當她拿起水杯轉身回房時聽到電視那頭傳來莫名熟悉的聲音，她看着電視上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想起了那個夜晚。所有的臉都是黑影一般的模糊猙獰，唯有一張在路燈下能想象出輪廓的，火光點燃能照亮五官的，她依稀能記住的一張臉。

“予凝，最近又不開心啦？”

“沒有，就是想休息一下。”

“那就别光喝白開水呀。”陳雪漣拿掉陳予凝手裡的水，換上一杯香醇的熱牛奶。

“等會兒陪我去大丸百貨添置些新衣服吧，我怕到時候去到英國那邊就買不到合适的了。”

沒等陳予凝答應，陳雪凝就拉起陳予凝的手。

“陪我去嘛！我的好妹妹，姐姐最喜歡和你一起shopping啦！”陳予凝覺得已經很久沒與人有這樣溫軟的身體接觸，她一下就化掉了，掉進了陳雪凝的花苞中。

商場裡琳琅滿目卻讓陳予凝頭昏腦漲，許久未出門的她都快要忘記外面的世界了，她陪陳雪漣試了很多服裝品牌，來到一家奢侈品店時，陳雪漣逛了一圈沒看到适合自己的反倒發現了一條與陳予凝極其相稱的連衣裙。

“求你了，你快去試一下。你穿這條一定超級漂亮，這條裙子無論是顔色、設計、版型都與你的身材、樣貌、氣質絕配，你相信我，哪怕穿給我看一下也好嘛，滿足一下我小小的願望。”

遭到陳予凝多次試衣拒絕的陳雪漣，使出渾身解數想要使看似疲憊的妹妹放松心情，陳予凝隻好無奈地答應了，她漫不經心的接過導購手中的裙子，進入試衣間。

“我隻試這一條哦！就一條。”

陳雪漣帶着笑意和導購使了使眼色，兩人默契的達成共識。

如今的陳予凝已經沒有勇氣面對鏡子中的自己，她幾個月以來不敢照鏡子，不敢出門不想見人，她深吸一口氣擡頭望着全身鏡中的自己，短短的幾年時間裡到底是什麼已然将她摧毀成這般，她深知自己沒有做錯，卻要遭受這個社會帶給自己的諸多非議，甚至遭遇了不公待遇和不法侵害的自己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失去了親手創造的一切，而施害者和共犯們還能逍遙法外，過得風生水起，她怪隻怪自己勢單力薄，怎麼還敢奢望局外人伸以援手聲張呢？

心不在焉試好裙子出來之後，陳雪漣和幾個導購都對陳予凝拍手稱絕，什麼天花亂墜的美譽通通使出，紛紛贊不絕口，陳雪漣拉着陳予凝到店中央更大的全身鏡全方位旋轉展示，就在這時，從另一邊的更衣室走出一個男子。

“江先生，那我幫您把這些全部包起來。”

江仁樓點點頭，撞見面前不遠處就站着一位被衆星捧月的新星。

陳予凝條件反射的趕緊要轉身逃竄回試衣間，隻想迅速穿回自己的衣物裝作無事發生，陳雪凝卻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毫不在意和幾個導購繼續做着細緻精準的搭配點評，加上裙身的束身魚骨分毫不差的锢在腰間，陳予凝實在無法動彈。

江仁樓眼神确認後，落落大方走上前：“陳小姐？”

憑空而來的尴尬讓陳予凝羞得想吐。

陳雪漣轉頭看見一個高大男人，再看看陳予凝，心領神會地把陳予凝硬生生轉到江仁樓面前。

“予凝，這你朋友是嗎？快給他看看，是不是你穿這身特别好看，特别襯你，簡直就是專門為你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