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瑜依舊笑着,她完全無視謝懷璋看向自己的那近乎吃人的目光,而謝懷璋的耳根子竟有些微微泛紅。
萬萬沒想到,這位風光霁月的太子殿下,竟然會因話本中的情節而害羞!
仿若窺探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一般,沈若瑜笑得更開懷了。
謝懷璋極為不喜這污.穢話本,當即便道:“這風月居士乃是何人?孤要嚴令禁止此書!”
“皇兄,你這也太不厚道了罷!”謝懷苓很不高興,指責道,“哪有你這般霸道的!如今書院内許多人都喜歡此書,大家看得津津有味,你卻存心想讓大家掃興!”
“書院進學自當心無旁骛才是,怎能被如此風月話本所擾?”謝懷璋語氣不容辯駁,向沈若瑜遞了個眼色,冷笑着說,“你說是吧,太子妃?”
沈若瑜止住笑聲,看向了謝懷璋。
謝懷璋眉頭微揚,眼中有些許暗示。
沈若瑜一下便明白了謝懷璋的意思,她與謝懷璋素來相看兩厭,說實在的,她其實也不願意成為話本上的主角,同與自己看不對眼的冤家做那些風.月之事。
但此刻的她卻不能附和謝懷璋,她另有打算。
在謝懷璋期許的目光下,沈若瑜下定了決心,笑着規勸道:“殿下,此舉太過專制霸道,怕是不可。”
“你說甚?”謝懷璋鳳眸微眯,看向沈若瑜的目光從期許變為了審視,似乎對她這突如其來的回答感到難以置信。
沈若瑜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此舉有損你的英明,萬萬不可!”
“殿下切莫沖動!你作為金尊玉貴的儲君殿下,不僅心憂百姓能否安居樂業,還應當有與民同樂之氣量。既然此話本能給衆人帶來精神上的享受,不如随他們去。更何況,此話本隻是以你我二人作為原型,但并未指名道姓地提及咱們,咱們大可不必對号入座,隻需将此話本視為無物。”
“太子妃,你直視孤的眼睛。”謝懷璋道,“可否有人告訴過你,你說違心之話時,是不敢盯着對方眼眸的。”
沈若瑜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雖說謝懷璋一下便将她看穿了,但是她臉皮後,還能繼續睜眼說瞎話!
是以,她毫不猶豫地對上了謝懷璋那深邃的眼。
謝懷璋目光如炬,似要立即堪破她的心房。
沈若瑜被盯得一顫,随即繼續強硬地和謝懷璋對峙,并努力地朝謝懷璋擠出了一個笑容,胡扯道:“殿下,咱們剛遇刺成婚,這《冤家笑宴錄》便傳了出來,說不準這話本和刺殺有關呢?”
“哦?”謝懷璋言辭之間玩味了起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沈若瑜随口胡謅,說這話時自是口是心非。
她隐約覺得風月居士乃她在書院的一個好友,雖不知這個好友為何要化名為風月居士寫出這話本,但想來《冤家笑宴錄》是與刺殺一案定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謝懷璋久久不語,他望向遠方,目光幽深。
就在沈若瑜有些灰心喪氣,以為謝懷璋還是要執意禁止《冤家笑宴錄》之時,謝懷璋卻破天荒地答應了:“太子妃說的在理,那這《冤家笑宴錄》便不禁了罷。”
“太好了!”最驚喜的當屬謝懷苓了。
這位單純的公主殿下霎時間對沈若瑜贊不絕口:“皇嫂,還的是你,真的把我皇兄拿捏得死死的!他這般頑固不化之人竟然聽勸了!”
“哪裡哪裡,是殿下英明。”沈若瑜假笑道。
“孤可不及太子妃神機妙算。”謝懷璋冷哼一聲。
說來兩人都各懷心思,謝懷璋行事向來謹慎,沈若瑜方才那話着實提醒了他一番,雖說他并不太認為《冤家笑宴錄》同刺殺一定有關,但留個心眼總歸沒有問題;此外,方才他着實有些沖動,這些乃話本情節,他堂堂君子,怎能被話本情節所縛?
如今他與沈若瑜約法三章,夫妻之間相敬如賓,他自然不會對她流露.出話本中的那些親昵之舉;加之沈若瑜避他如蛇蠍,又怎會如話本那般對他投懷送抱?
而沈若瑜阻止謝懷璋嚴禁《冤家笑宴錄》也有她的道理。一方面,《冤家笑宴錄》深受書院衆人喜愛,她有着敏銳的直覺,從這一話本中虧得了有利于日後财源廣進的機遇;另一方面,《冤家笑宴錄》如今才寫到第二卷,結局尚未定下,若她今後同謝懷璋和離,自是可以通過與風月居士建立合作,以改變《冤家笑宴錄》的情節走向來為二人的和離造勢。
當然,最重要的是,今日因這一話本還讓她收獲了意外之喜。
她算是想明白了,人與人相處,在于磨合二字,若有分歧,無非是雙方各自謙讓,互相包容,矛盾便會化解。謝懷璋之所以同她約法三章,便是希望他們能各退一步,各自安好。
隻不過,若是她沈若瑜非但不退避三舍,而是貿然前進一點呢?
那約莫便會觸及謝懷璋的底線。
謝懷璋是一個極有原則之人,若她反複挑戰謝懷璋的底線,那謝懷璋怕是會立即生厭。謝懷璋身為儲君,性子頗為霸道,斷不會容忍一個人幾次三番地挑釁他,若屆時她再同他和離,想必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今日,通過觀察謝懷璋對《冤家笑宴錄》的态度,沈若瑜可以發現,謝懷璋現下隻是想同她做一對相敬如賓的表面夫妻,且極為排斥親密之舉。
謝懷璋作為光風霁月的端方君子,定然對女子的投懷送抱極為不喜,也定然厭極了女子那赤.裸.裸的引誘。
若她公然向謝懷璋示愛,那豈不是能夠讓謝懷璋對她厭惡至極?
男子最怕的便是女子的糾纏,謝懷璋本就不喜歡她,若她一直糾纏着謝懷璋,那他豈不是很快便煩得要死?
沈若瑜戲谑地凝視着謝懷璋那俊美的側顔,突然對今後的日子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