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珏還沒有反映過來便陷入一片黑暗。
似乎有無數冰冷的觸手在拉着他往下墜去。
一瞬間的失重感讓蘇珏心生慌亂,他拼命想抓住什麼,一伸手卻是一片虛無。
突然,黑暗散去,白晝降臨。
“燕文純,你不該活着,但我要你活着。”
又是剛才那個聲音。
這一次蘇珏看見面前多了一位男子,就那樣直直地盯着他。
憤怒,仇恨的火焰好似要将蘇珏吞噬。
蘇珏不自覺地被那目光吓到,然後向後退去。
可那人卻不讓蘇珏離開,他伸手死命地往回拉着蘇珏。
“放手!”
蘇珏手腕吃痛,用力掙脫男子的桎梏。
“你逃什麼?”男子也不生氣,徑直用力死死掐住蘇珏纖細的脖頸。
這一瞬間,蘇珏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所幸,在他真的窒息之前,男子放開了手。
蘇珏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好好享受着吧……”
從始至終,蘇珏都沒有看清那男子的臉,入目是黑色的廣袖長袍華麗的直拖到地上。
蘇珏想爬到近前看清那人,一陣風過卻吹散了他的身影。
“你是誰!”
一夢初醒,蘇珏蓋着厚厚錦被的身子,還是忍不住顫抖着,模糊中他還是置身那片雪域。
好一會兒,蘇珏才睜開蒙眬的睡眼,尋着‘吱呀,吱呀’的聲音望去。
卻是窗戶沒有關牢,現在被風一吹才會發出‘吱呀’聲音,如今已經十月,夜風通過窗戶的縫隙直接吹到蘇珏的臉上,時間一長,雖有被子還是不免感覺到冷。
蘇珏披衣下床,重新關好窗戶,想到剛才的夢,不由嚷嚷了一句,“難怪那麼冷。”
“邦邦邦……”
打更聲響起,已經是卯時,惦記着進城的蘇珏現在已是全無睡意。
……
那日雞飛狗跳後,十二樓又恢複了平靜。
韓聞瑾來了幾回,都被青蓮先生給搪塞過去。
沒了天人,十二樓照樣運轉。
“丫頭,老夫的千金要方的第五頁和第八十五頁,都寫了什麼啊?”
季大夫的藥廬裡,小暑兒正接受着季大夫的考問。
老樣子似乎已經忘懷了蘇珏拐走他寶貝藥材一事。
季大夫:才怪!
側面案上看書的小暑兒聞言,“第五頁是婦科用藥,第八十五頁是疑難雜症……”
季大夫欣慰,“不錯,不錯,再說說千金要方和傷寒論都放在哪啊?。”
小暑兒頭也沒擡,“千金要方在書架第二排第三層,傷寒論在第五排第一層……”
……
一番考問下來,季大夫對小暑兒的表現十分滿意。
“不錯,不錯。”季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須,眼神裡盡是欣慰。
再過個幾年,小暑兒就能出師了。
比她那個沒良心的主人強!
……
十月初三日,冀州城外。
蘇珏背着藥箱來到城門,果不其然被看門的守衛攔了下來。
今日世子出征,閑雜人等不許進城。
蘇珏也不強求,這裡可不比在臨江,如果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城門進不去不說,隻怕自己先被關進牢裡,
他是想進城,卻不想惹麻煩,眼看着也快午時了,蘇珏就在城門不遠處的面攤叫了一碗面吃。
凡事操之過急反而不好。
與此同時,冀州城中一片繁華熱鬧。
冠蓋車馬,行者書生,販夫走卒來來往往。
然而此刻更熱鬧的卻是冀州城内。
隻見冀州城内旌旗飄揚,仿若還帶着邊塞的獵獵風沙,令人望之便不由得血脈贲張。
那披着護甲的戰馬,因為經受過烽煙的洗禮,自有一種尋常駿馬所不能及的神采。
李書珩銀冠束發,胯下一匹玄色戰馬,一襲绛紅戰袍穩穩落在身後,腰間一柄寶劍,金色雲紋為飾,隐隐透出殺伐冷然之意,雖未出鞘卻已似有鋒芒微露。
他的面容剛毅輪廓分明,一點兒沒有久居王府貴族的懶散軟弱,卻有着戰場磨砺出的鋒利棱角。
在他的身後,冀州軍黑色的戰旗獵獵作響。
“父親,孩兒定不負陛下所托。”
“書珩,此一去定要珍重。”重重華蓋下李元勝英武的臉龐染上幾分愁色。
這一仗其實并無勝算。
“書珩,此行珍重,我和安兒等你凱旋歸來。”周瑩懷裡抱着幼子,心裡是說不盡的離愁别緒。
稚子無憂,卻也察覺到今日父親不似尋常。
卻也不哭鬧,圓溜溜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戎裝在身的父親。
此時,一隊士兵捧着銀杯美酒而來,這是将士出征的壯行酒。
大丈夫無畏生死,隻願護家國永安。
然而就在這當口,陸羽急急忙忙跑過來,“王爺,世子,随行的軍醫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