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伯臉露輕蔑地微笑,擡眼回看他,“我與晶石共存亡,你永遠不會再得到它了。”
晏廷卻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不屑地彎唇冷哼,“這晶石并非一般石頭,刀劈不裂,火燒不化,就算你用炸藥都無法将它炸碎,你怎麼與它共存亡?”
“那我們就試試看。”順伯意味深長地沖他一笑,燃起指尖心火,在身前虛畫一圈。
十幾處火苗迅速在他周邊竄起,熊熊烈火将他和向再甯包圍其中。
晏廷望着那團火焰沒有動,嘴角噙着一抹寒涼的笑意,既然有人願意自裁,他何必阻止,反正晶石不怕火煉,待他們燃成灰燼,他再去拿晶石就好。
可還沒等他如願,一股腥臭的味道傳來,他猛然意識到不妙,馬上脫下外套罩住身子沖進火團。
隻見晶石已經化成一灘粉色濃液,他伸手碰觸想看看如何挽救,不料那濃液粘在手指尖上,忽然稀釋成水,順着指甲縫流了進去。
他大驚之下沖出火團,指縫傳來鑽心的疼痛,而且那股疼痛順着左臂疾速傳導到心髒,他才恍然大悟,中了順伯的圈套。
原來順伯從地下城返回街子鎮後,就一直在琢磨毀壞晶石之法,他在高鏡的幫助下,在曆代掌燈傳下來的古籍中,查閱到一篇文章竟有記載。
隻是此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調配出化解晶石的藥劑後,需要以自身性命做藥引,誘敵自投羅網,才能徹底損毀晶石,而晶石所存的蚩尤之力也将化于無形,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他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晏廷,還特地加了一味毒藥,料定晏廷會不舍碰觸晶石殘液,到時其就會難逃一死。
晏廷望着自己的手指半晌,忍不住笑了笑,自嘲、釋懷等各種情緒都隐含在這笑容裡。
他一生機關算盡,到底未能成就大業,隻是讓諸多守燈族人為自己陪葬,也不算太虧。
想通了這點,晏廷盤腿坐在祭壇廢墟之前,鎮定下來開始調息,讓毒液流速變緩,他方才看到支落與辰箫向山下走去,既然要死,就讓所有人都埋葬在這裡好了。
這裡是祖先所建,建造之時就專門設立了自毀裝置,隻要他拉動機關,他們所在的整座山都會垮掉,誰也逃不出去。
他強自撐起有些發虛的身體站起來,想去觸動藏在祭壇廢墟之下的機關,可惜腳步虛浮,隻走出三四步便倒在了地上。
“晏先生,你怎麼了?”伴随着一聲驚呼,周燦奔到他身邊,用力扶起他。
“扶我去廢墟那邊。”晏廷倚靠在他身上,語氣維持着素日的淡定。
如今靠他自身很難走到機關處,正巧周燦來尋他,正中他的下懷。
周燦不明所以,扶他去了廢墟畔,晏廷彎下身,欲将那些散落的祭壇零件撥開,周燦趕忙道:“晏先生,我來。”
說完他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堆零件推到一旁,露出一個鐵質類似把手的東西,不由愣住。
晏廷本想親自動手去拉機關,可惜他剛動了動,就覺力不從心,便含笑對周燦道:“這裡逃生的密道入口,你拉起那把手,入口就會自動打開。”
周燦為人老實,沒有看到他眼眸中閃爍的算計,應了一聲,上前不假思索地拉動了那把手。
随着一聲哐啷的響聲,晏廷坐倒在地上,心滿意足地大笑出聲。
周燦完全看傻了,呆呆地問道:“晏先生,你怎麼了?”
他話音未落,頓感地動山搖,遂不及防之下,他摔倒在晏廷身側。
“你還真是傻得可愛。”晏廷睨着他,面容盡是嘲諷,“這裡根本沒有什麼逃生密道,你剛剛拉起把手就相當于啟動自毀裝置,就乖乖在這裡等死吧!”
周燦聞言立刻驚呆,他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望着晏廷既虛弱又冷硬的臉龐道:“晏先生,别忘記我是互人的後代,我可以帶你出去的。”
晏廷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嗤笑道:“什麼互人後代,那都是我騙你玩的,不過是為了讓你一切都聽從我擺布,你竟然真信了?”
周燦被他這幾句話深深打擊,猶如五雷轟頂,一直以來的信仰頃刻間全然崩塌,内心掙紮了片刻,才又擡眼認真地詢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臨死之前,我還騙你做什麼?”晏廷不屑地答道。
周燦垂下眼,這麼重大的打擊他短時間根本無所接受,可是面對着房梁瓦片都開始掉落的場景,他終于忍無可忍地“啊”地叫出聲來,掏出防身的匕首刺進晏廷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