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落見求救無望,直接握起大威的一隻手,隻覺觸感火熱,大威忍受着體内撕裂的煎熬,微微睜開眼睛,對她道:“幺妹,給我個痛快,我不想死得那麼痛苦。”
支落倏地握緊了他的手,強忍着不舍與悲痛,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輕輕地說了一聲:“好。”
聲音落地,她擡手就将眉月斬插進他的心窩處,動作果斷又迅速。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間,辰箫甚至來不及阻止,等他沖過來,大威身子晃了晃,已經沒了呼吸。
他握住支落的右手,不讓她再觸碰眉月斬,将她擁入懷中,輕拍她的後背,無聲安慰。
支落任由他擺布,淚水緩緩淌下,卻不發一聲。
順伯閉目片刻,走上前來,将眉月斬從大威的胸口拔出,并替他合上睜開的雙眼。
“辰箫,你姆媽呢?”他語氣平靜。
辰箫心中一緊,沉默半晌才道:“姆媽去了,她為了保護我去了。”
順伯一直沒見到向再甯的身影,早已隐隐感到不妙,可他還抱着一絲僥幸,或許她隻是先逃出去了,可如今聽到辰箫的一句話,才徹底的死心。
“她在哪?我想去看看。”他聲音未變,但卻夾雜着幾許顫音。
“我們應該馬上出去,晏廷不會善罷甘休。”辰箫此刻最是清醒,摟着支落站起來,提醒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要的是這個。”順伯滿不在乎,将粉色晶石托于手掌之上,“我毀了它,一切就都結束了,你們先走!”
辰箫見他面容堅定,渾身透出毫無畏懼的氣息,瞬時明白他的意思,嘴唇不由抖了抖,“掌燈,你真的不出去?”
“趕緊帶幺妹走,從今天起,這世上再沒有守燈一族,你們也不再是什麼提燈人、點燈人,可以去做你們真正想做的事情。”順伯看向他們,彎唇露出解脫般的微笑。
這一刻,他真的想放他們自由,解開他們身上守燈族人的枷鎖,讓他們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他們每個人包括他自己,都被困在責任中太久了,這次終于可以放飛自我,享受自己期待的人生。
“順伯!”支落此刻才意識到他的意圖,依依不舍地喊了一聲,她想邁步阻止,卻被辰箫死死拽住胳臂。
“幺妹,聽話,順伯最想看到你幸福的活下去,那間茶館我已經變更成你的名字,至于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順伯遙遙地說出這一句,将眉月斬抛給了她,便義無反顧地轉身走進祭壇廢墟,臨走之前還用指尖心火點燃大威的屍體。
支落抄手接過眉月斬,強行抑制自己奔上去阻止他的沖動,抿唇望着他決絕離去的背影,淚水再次滑落。
今天是她成人以來哭得最多的一天,也是身邊人離去最多的一天,她下意識地抓住辰箫的手,突然害怕他也會像其他人一般離開。
辰箫理解她的憂懼,緊緊地回握住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無波,“支支,我們該走了。”
“好,不過我要帶大威哥和歡歡一起走。”
支落說完轉過身,此時大威的屍體已經燃燼成一攤骨灰,她彎腰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骨灰,放進小鐵盒中,與衛如歡的骨灰融為一體。
辰箫安靜地等待她做完這一切,才上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部,拉着她就向山下的方向走去。
順伯走進那座搖搖欲墜的建築,上到三樓,就見向再甯趴在地上,他顫巍巍地走了過去,将她抱在懷中。
她的身體早已冰冷無比,嘴角的血已經被辰箫擦拭幹淨,遺容整潔。
“阿甯,對不起,原諒我再自私一次,就讓我們死在一處。”他摸着她的面頰,喃喃低語。
他與向再甯相識在成都的小巷子裡,明明是他們先認識的,可當辰箫的父親辰枕一出現,她的目光就不覺地被辰枕吸引,再挪不開半分。
他雖然心有不忿,但自古情愛講究的都是兩廂情願,辰枕有愛戀的姑娘,他與向再甯從此陷入單戀的痛苦,永遠得不到心愛的人。
在她生前他從未有機會将她擁入懷中,直到她死後他才終于可以将她抱在懷裡,他想他也算死而無憾了。
樓梯的方向傳來聲音,晏廷一步步走了上來,步聲沉重,像是一聲聲催命的警鐘。
“順掌燈,事已至此,你的族人都快死光了,還不肯交出晶石嗎?”
他冷冷地睇向順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