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微曦的早晨,淩寒從自己柔軟的白色大床上被喚醒,他照常朝自己面前巨大的觀景落地窗看去,想要欣賞自己完美的水族館。
淩寒所在的地方是安巴市水族館員工宿舍的最高層,大概有三十層樓高,在這裡,他能俯瞰整個水族館。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來的安巴市了,大概十多年了吧,現在他的一切身家都在這裡了。
淩寒眉心的白蓮圖案一閃而過,他端起床邊擺着的黃銅色茶盞喝了一口,這才把自己身上溢出的能量壓下去。
上面叫人送來白蓮盞,意思就是白蓮教上下幾千老小得繼續乖乖在安巴市待着,淩寒自然老老實實的給水族館的員工們警告了一波,根本不敢懈怠。
每日一叫,他也好想要個神域啊!
為什麼他一個聖子除了白蓮老母的氣息以外,什麼都沒有啊!
就在這時,淩寒突然注意到自己右邊三點方向的接天荷葉突然整棵變成了比旁邊荷葉深一個度的黃色。
“缸裡爆藻了?不應該啊!”
淩寒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那邊連着的是淡水區吧,鳄雀鳝打架了?”
得趕緊去拉架。
他放下手裡的白蓮盞,翻身下床,在放下盞的瞬間,那黃銅茶盞瞬間變成了一個原型紋身附在了淩寒的小指上。
也就那麼一個動作,等他再擡頭的時候,一塊紅色的小帆布被幾隻龍從水荷葉裡揪出來,然後顫顫巍巍地被扶着往繁育基地的治療室方向飛。
誰家風筝線斷了飛天上了?
這是淩寒的第一反應。
随後,他立馬想到了自己養的三轉人魚老登。
“卧槽!”
看來今天祂要四轉了。
希望别立地飛升。
…
“你怎麼樣了?”
安科醒過來時聽到的第一個沙啞至極的聲音就是淩寒的。
這個倒黴蛋醫生正俯着身子打着一個小手電查看他的眼睛,見他把眼珠子轉過來了,淩寒很幹脆地把手電收回了染了一身深色的白色手術衣裡,直起身子來站到旁邊。
他臉上戴着刮上不明幹枯肉片的口罩,以往帥氣冷峻的臉現在布滿了濃重的疲憊,别說眼裡的紅血絲,他眼袋都出來了。
淩寒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喪氣,仿佛熬了幾個大夜一般。
“挺好”
安科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擡尾巴把自己頂了起來,伴随着一陣過于強大的推力,他差點撞到天花闆。
安科這才發現自己被削成蘿蔔的下端竟然長出了長長的豎形尾鳍,那天青色的尾鳍尖銳如刀刃,末端閃着尖銳的冷光,看起來就不像是好惹的玩意。
哇哦,這次反噬整挺好啊,起碼我能在水裡遊了,雖然側鳍沒長出來這具身體隻能像火箭一樣竄來竄去沒法轉向就是了。
見安科還挺活潑,近乎昏倒攤在地上的淩寒脫下手套跟他打了個招呼,自己出去洗臉了。
“我睡了多久?”
稍微适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後,安科好奇地甩動了一下尾巴。
“你得問你死了多久”
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泛着冷意的聲音。
安科轉頭一看,就發現哈迪斯縮在燈光沒有照到的陰影裡抱着祂那根杖子,身上還是穿着那一身寶藍色的讓人恨不得自插雙眼的壽衣。
祂的眼睛本來就是紅色的,在陰影裡散着不詳的紅光,下撇的眼角讓祂看起來也很累,但是身上的神力多了很多。
值得一提的是,哈迪斯身上的毛發顔色越發淺了,現在祂的發色看起來已經接近銀白色,身上的死氣不再純粹,而是混雜了更多奇奇怪怪的法則。
原來哈迪斯給安科的感覺是一塊大陸,現在祂給安科的感覺則是一整個生物圈。
哈迪斯根本不想回想自己這幾天遭了什麼。
A跟祂說了一句話,然後突然就變成能飛的人魚風筝了。
幸好哈迪斯沒看過導軌,不然祂得高呼最後帶我再飛一次。
祂還沒反應過來,安巴市的一切突然開始崩塌,連帶着祂的神力一起跟泡沫一樣消失。
随後,祂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某個禁锢像是肥皂泡一樣破碎,祂一下就從主神爬進了至高神,尼克斯和厄瑞波斯的神力概念為祂所用,祂現在就是至暗的化身!
現在的祂,能和塔爾塔羅斯和蓋亞祂們過過招!
結果還沒等哈迪斯高興哪怕一秒,虛無的感覺突然包圍了祂,這個世界仿佛氣态的夢一般飄忽散開,像是被潑灑在畫布上肆意橫行的大片染料一般,混亂無序。
一切都不再重要,祂的存在仿佛隻是那散碎的念頭,一閃即逝。
身子一輕,祂不受控制的加入了那氣态的水墨般的夢中,變成一顆被染得五顔六色的墨點子。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之前黑夜女神尼克斯和華夏的鴻鈞說過的類似的話。
當你變得更強的時候,你會越發逼近世界的本質,陷入瘋狂。
至高神不能幹涉人世。
這個世界的本質,是某個更高存在一閃而過的不真切念頭嗎?
就在祂快要和那氣态的世界融為一體的時候,像是被魚朝面門扇了一尾巴一樣,祂的意識伴随着海洋的水汽迅速回歸了祂所在的神力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