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明此刻怎麼想的,安螢并不清楚。
但他自己卻是越說越覺得不對勁。
或許是這段時間的鍛煉起了效果,安螢能明顯感覺到他對魅惑天賦的掌控力遠勝以往。至少現在他能在魅惑的那一瞬間,辨明對方的受影響程度,從而判斷自己的魅惑成功與否。
而以現在的控制力回看他先前魅惑失敗的例子後,一些他所忽略的細節便開始若有若無地浮出水面。
他可以肯定,自己魅惑東曜失敗時,多少是能察覺到那一瞬東曜的毫無動容的。可是當初他魅惑淩宙時……無論安螢怎麼回憶,他得出的結論都是他什麼都沒感覺到。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感覺到淩宙的任何情緒。
不是東曜那種鐵石心腸的冷漠,也不是寒明身上深埋的一種瘋勁,淩宙真的就隻是單純的沒有任何情緒。
——就仿佛這個人根本沒有心一樣。
再聯想到淩宙曾經的那句“我以為我對人類已經足夠客氣”,還有他現在這雙人類不該擁有的金眸……
用詞古怪、沒有情感、實力超絕、加上一雙人類不該有的眼睛。
這樣的組合實在由不得安螢不發揮想象力。
如若宇宙意志真的有人形,大概也就是淩宙這樣吧。
想象力豐富歸豐富,安螢很快就将這個荒謬的念頭抛到了腦後。因為單從淩宙對寒明的執着程度來看,他就不可能是絕對中立的宇宙意志。
有那麼一刹那,安螢覺得自己真是童話故事書看多了,竟然什麼都敢聯想。
而就在安螢反省他自己那神奇的想象力時,寒明已經率先錯開和淩宙的對視,轉而看向了腕間智能上新彈出的兩則信息。
第一則信息來自南王南赫。
隻見信息上寫的是:“迷路多年,月亮終于想要踏上歸程?”
看着對方這明顯是知曉今日東王宮發生的事、看出了他此刻的去意從而發來詢問的信息,寒明不禁啧了下舌。
等到他瞥見下一則信息的署名後,他的神色頓時愈發微妙起來。
因為第二則信息的署名是西燼。
那位以專橫殘暴聞名的西王西燼。
這些年來寒明天南地北收過無數條挖角短信,唯獨西王從來沒抛來過任何橄榄枝。說起來今天還是這位王者第一次聯系他。
出于好奇點開短信後,寒明第一眼看到的并非文字,而是一小簇猩紅火星。
随後這簇火星猶如畫筆般在屏幕上肆意勾勒着,最終繪成了一個半隻眼睜着半隻眼閉着、似在瞄準又似在嘲諷的吐舌笑臉圖案。
雖然這圖案走的本應是滑稽親切風,可搭上這猩紅配色和西燼的暴君兇名,就怎麼看都有種任性到不顧他人死活的詭谲感。
緊随着這表情圖案發來的,還有一張直達西域主星的飛船票。
起飛時間是明天零點,訂購人是西燼本身。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不過縱使通篇短信沒有一個文字,光是最後這張飛船票,便已足夠說明他的招攬之意。考慮到對方發來信息的時間點,寒明合理懷疑這位也聽說了東王宮今日之事。
念此,寒明再也忍不住嘲弄道:“一個月沒管而已,這東王宮都快漏成篩子了。”
而東王宮被他域關注至此,他們的東王呢?
寒明擡眼瞥向了訓練室裡的潮熱雨林——他們的戀愛腦東王不僅否決了他主動交權的提案,甚至還為此在和人打架。
真不怪東王宮那麼多人撺掇他上位。
要不是東曜真的太過能打,東域又環境惡劣異獸過多,以至于東域人天生崇拜這樣的強者。就東曜這無所謂世界的性格,真的容易讓手下兩眼一黑看不見前路。
正是清楚東曜那孤島一樣的本質,他才會特意放權給安螢,想讓他接替自己成為新任東域的副手。
心裡将可能給他域傳遞消息的人員名單過了一下後,寒明列了個表準備離開前再處理一波——所以他才不想在一個地方待太久。
三年時間,足以讓他拒絕接受東曜的既定死亡,并為此一再綢缪。
就連如今想要離開,都無法說走就走。
想到這裡,寒明随手翻了翻南赫先前所發來的、那大片大片的曆史短信記錄。那些短信裡的每一個字,都在明裡暗裡地讓他回歸南域,回到他的身邊。
說起來他要尋找的異獸巢穴就在東域和南域的交界線上。
要不這一次解決完獸潮以後,就直奔南域而去?畢竟他實在不擅長和人告别。
最後打斷寒明思緒的,是安螢的又一輪吐槽。
“這兩人是在打什麼我看不懂的高端假賽嗎?打了這麼久,打得這麼激烈,結果半道傷口都沒有?”
順着安螢的話音,寒明的視線再次落到了訓練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