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可以。”布萊恩打了個呵欠,顯然,頻繁地切換時區讓他有些疲憊。“一會兒你要去幹嘛?”他看了眼手表,打算回去睡覺。
“我還約了斯内普。”布裡奧妮說,“未來的魔藥學教授,也是斯萊特林的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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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姗姗來遲。
他想,自己已經畢業了,這麼多年也承蒙龐弗雷夫人的照顧,理應買些東西感謝她一番。奈何她看上去什麼都不缺,斯内普便陷入了一種無措的焦慮中。他既不知道送什麼,也不知道該詢問誰,隻得遊蕩在大街上,試圖随機碰到點意外之喜。
斯内普挑選半天,終于在一家禮品店買到了一支鋼筆——他想,既然龐弗雷夫人會看些書、做些筆記,或許鋼筆會盒她的心意。這支筆其實非常簡單,唯一略有魔法色彩的地方是,它的墨水會随心情變色。斯内普試了一下,呈現出一種亮橙色與金黃色的漸變——店家說,他的心情很不錯。
他的心情很不錯嗎?
斯内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性格,一成不變的心情,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值得難過的事情。曾經發生在他身上最多的情緒是憤怒:對于酒鬼父親的、對于詹姆斯·波特的,對于自己的。不過随着他的成長,這些情緒也都煙消雲散了。
“龐弗雷夫人,久等了。”他走進咖啡店,“這是給你的禮物。”
竟然他會主動給自己買禮物了?
布裡奧妮訝異之餘,也有些欣慰。雖然她并不渴望斯内普會有回饋,但是當她意識到這個男孩逐漸成長為一個能适應社會的成年人時,多少是有些欣慰的。斯内普開始變得不自閉,開始卸下心防,開始正常地與人相處。即使他仍舊背負着更多難以言說的心事,但是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足夠了。
“謝謝你,這是什麼?”
“一支鋼筆——能顯示出心情的鋼筆。”
布裡奧妮有些驚奇地拆開包裝。
筆杆是淡藍色的,上面有一些油畫的印記,像是描摹某個晴朗的天空。她拔開筆蓋,随手拿起桌上的餐巾紙,輕輕寫了一筆。淡紅色暈開,像是一朵綻放的花。
斯内普也不明白淡紅色意味着什麼,但看樣子布裡奧妮挺開心的,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對了,我也有個東西送給你。”
布裡奧妮說着,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巨大的包裹,把斯内普吓了一跳。
“這是……?”斯内普驚異地問。
布裡奧妮看了看周圍,覺得這裡并不是一個展示的好地方,于是隻是推給斯内普。“這個是我自己做的,自動批改作業器。我想,或許你在霍格沃茨會用得上,針對答案固定的作業。”她猶豫了一下,“隻不過這東西最好不要讓鄧布利多發現,我生怕他不喜歡。”
“好。”斯内普覺得這東西未來會變得很實用,“感謝你,龐弗雷夫人。”
“不過,想到下個學期曾經你熟識的同學,看到你變成教授,我就覺得相當精彩。”布裡奧妮假想了一下雷古拉斯·布萊克的反應,随後忽然又想到了掠奪者四人組。“也不知道畢業之後的波特他們會怎麼樣。”
斯内普喝了口茶,沒有吱聲。盡管他們現在已經是陌路人,不再是見面就要掐架的仇敵,但他也很難徹底扭轉自己的心态。他仍舊讨厭詹姆斯和西裡斯,甚至在内心深處對莉莉也有微弱的埋怨,但是他再也不會讓這種情感影響到自己未來的計劃了。如龐弗雷夫人所說,沒有必要為他們的錯誤懲罰自己,也沒有必要勉強自己成為跟他們一樣的人。
不過,想到他們洗心革面就能成為金光閃閃的傲羅,為魔法界的衆人保駕護航,斯内普就覺得相當諷刺。他無法信任傲羅,他隻相信自己。
“雷古拉斯和你還有聯系嗎?”布裡奧妮看着他又問。
“有一些,但并不多。”斯内普想了想,“我不是很願意寫信給他,我害怕布萊克家族的其他人會看到我跟他的通信。”斯内普解釋。
“确實如此。”
“而且,其實我覺得,他未來會成為食死徒。”斯内普補充道,“他家不會允許他一個人遊離在外的——甚至我覺得,這個暑假過後,他就變成食死徒了。”他說的相當笃定,其實布裡奧妮并不知道斯内普的笃定來源于何處,但大約斯萊特林内部也有他們自己的渠道。
“我希望他不是。”
“我也希望——總之,下個學期我一定會知道的。”
“你呢,應該也有其他的斯萊特林讓你加入食死徒吧?你為什麼沒有去?”布裡奧妮好奇。
斯内普其實有想過這個問題,當時就沒有完全得到過答案。他曾經想加入,是因為幾乎所有熟悉的斯萊特林都在這個團體裡,有一些人雲亦雲的成分在;後來是出自于對魔法的渴求,對于強大力量的追求:黑魔法本身就代表了一種相當強大的魔法力量。尤其是當他意識到,欺負自己的人會成為鄧布利多那邊的一員,搖身一變成為正義的代表,這種反差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徹底做他們的反面。
某個瞬間,斯内普是這麼考慮的。
“我想,還是因為我沒有必要為了反對掠奪者而加入。我得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更何況,成為食死徒之後的生活隻是鬧事,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隻想研究魔法、研究魔藥;我不想被其他人管教。”
布裡奧妮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很清楚地意識到一點,除非有什麼特别的契機,負責斯内普也同樣不可能成為鄧布利多的人。
不過也好,讓他遊離在這些事情之外。
這個世界總會需要一些中立者,一些普普通通做事的人。現在尚未到讓他強制站隊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