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詹姆斯昨天也都在外面，隻不過彼得的阿尼馬格斯很小，可以鑽進來。”他說着，念了一句咒語，整個人蜷縮起來，瞬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獵犬。

這是他的阿尼馬格斯，一隻黑狗。

“龐弗雷夫人，除了盧平之外，我們都學會了阿尼馬格斯。”詹姆斯說，“我的阿尼馬格斯是一隻牡鹿，這裡的空間太狹窄了。”他說着，一邊撫摸着西裡斯的腦袋。

布裡奧妮想了想，“你們是因為萊姆斯才學習阿尼馬格斯的嗎？”

“是的，萊姆斯一個人做狼人太孤單了，龐弗雷夫人。”西裡斯變回人形，整理了一下弄亂的頭發，一邊瞪了一眼剛剛一直摸自己腦袋的詹姆斯。“我們覺得大家都變成動物，一起陪着萊姆斯會更好。”

“很感人的理由。”布裡奧妮點了點頭，“不過現在，由于狼毒藥劑的效果，萊姆斯已經能夠在月圓夜保持理智了。你們可以繼續陪着他，我相信有朋友在身邊，萊姆斯會更加自在一些。”她沒有再說更多的内容，也并不像其他教授那樣敦促幾人去魔法部登記。在布裡奧妮看來，既然需要靠自覺性才能完成阿尼馬格斯的登記，說明登記本身也沒有什麼意義，其實根本沒有必要遵守。

不過即使不是布裡奧妮，換做是龐弗雷夫人本人，估計也不會多過問這些。

“不管怎麼說，注意安全孩子們。”

布裡奧妮這麼說完，就把幾人趕出了辦公室了。這幾個學生需要休息，尤其是煎熬了一個晚上的彼得，以及會在今天很虛弱的萊姆斯。但她完全沒有想到四人扭頭就去找了鄧布利多教授——甚至是直接沖進鄧布利多辦公室裡去的。

這個時候，她迎來了今天的第二位訪客，也是她的常客，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剛剛看見那四個人下去了，龐弗雷夫人，他們來找你的？”斯内普說着，一邊觀察着布裡奧妮的表情。盡管布裡奧妮已經禁止他這麼做，但是這幾乎是一種出自于本能的行為。

“是的。”布裡奧妮拖着凳子坐了下來，又要來一杯熱巧克力。“他們有些事情要找我聊聊。”

疲憊了一個晚上，又花了一些時間跟四個難纏的小鬼鬥智鬥勇，布裡奧妮現在處于深度疲憊當中。熱巧克力自然能夠幫助她緩解一些疲憊，但是遠遠不夠，糖分的魅力讓她有些昏昏欲睡了。

“是秘密嗎？”

“是的，沒錯。”布裡奧妮并沒有在意他的疑問——她本該在意的，但是困意讓她的大腦活動變得遲緩。她應該料到心思細膩的斯内普遲早會發現不對勁，她也的确低估了斯内普的好奇心。

斯内普嗅了嗅空氣中殘餘的魔藥味，并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以他的魔藥水平和年紀，還并沒有達到能夠識别狼毒藥劑的程度——甚至他目前還不知道世界上存在這種東西。倘若在這裡的是斯拉格霍恩，他一定能準确識别出來。

“龐弗雷夫人，我可以猜測一下嗎？”斯内普忽然問道。

布裡奧妮一愣，逐漸察覺到不對勁；盡管這個時候才開始拒絕，已經有些太遲了。她眼睜睜地看着斯内普開口。

“我覺得，萊姆斯·盧平是狼人。”斯内普難得擡起頭、揚着下巴說道。他的語氣相當笃定，笃定到讓布裡奧妮有些驚慌。

“……”

由于吃驚，布裡奧妮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

但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肯定。起碼在斯内普眼裡，這算得上斬釘截鐵的肯定了。

冷笑從他嘴裡冒了出來，又逐漸變成一種自嘲，他不禁在想這麼多年，自己究竟在和什麼樣的人競争。那群格蘭芬多是一種怎樣的奇怪組成啊：一個富裕的純血、一個出身世家的小公子、一個狼人、以及一個毫無存在感的跟班。他不知道自己和他們争執摩擦的意義是什麼，也不知道這場“戰争”的盡頭是什麼，一切都顯得異常沒有意義。

“很抱歉，西弗勒斯，我并不能告訴你真相。”布裡奧妮最終還是沒有拆穿，但她明白斯内普已經知道了一切。“部分是源自于鄧布利多的私心，但部分也因為我們想看一看霍格沃茨究竟能走得有多遠。”

“這是對我們其他學生的不公平，不是嗎？”斯内普擡頭說道，“我們需要承擔學校裡有狼人出沒的風險。”

這個念頭也曾經存在于布裡奧妮的腦子裡，但不得不說很快就消失了。某種對極端弱勢群體的憐憫讓她忽略了大衆的觀點。其他學生的風險并不是理所應當的，她明白，但她也做不到直接忽略盧平。

“龐弗雷夫人，我真的不明白。”斯内普坐了下來。他現在還能平靜地探讨、交流，充滿理性地思考，這一點已經讓布裡奧妮很意外了。顯然那個面對格蘭芬多四人組控制不住脾氣的斯内普才是罕見的。“身為斯萊特林，我其實不明白你們對我們的偏見。如果隻是因為我是斯萊特林而被詹姆斯·波特他們欺負，那霍格沃茨為什麼還要保留斯萊特林這個學院呢？”

“不得不說，這不是一個我能回答得了的問題，世界上甚至不存在任何人能夠解答。偏見就像空氣那樣，永遠都會存在，并且很難消失，因為我們無法真正平等。”

“所以，我得接受這樣的不平等對嗎？”

“我隻是說，這是一種秩序，約定俗成的秩序。我不樂于接受這樣的秩序，所以我一視同仁地幫助所有的孩子。”

斯内普搖了搖頭，他并不樂意接受這樣的說辭，這并不能解決他的問題。

“伏地魔在做的不就是想永遠消除偏見嗎？他通過殺掉所有的麻瓜出身的學生，來實現某種和諧又平等的局面——但其實不是的，下一步就是混血，再下一步就是純血但貧窮的孩子；偏見與歧視是不會消失的。”布裡奧妮的眼睛看向斯内普，她佯裝自己并不清楚斯内普的真實背景，隻是單純提點他。

斯内普眼裡某種光芒逐漸淡去。

他垂下頭，重新恢複那個安安靜靜地斯萊特林學生的模樣。顯然，布裡奧妮的話對他的打擊不小——但是布裡奧妮完全不後悔這樣說。在她看來，斯内普的看法需要被徹底重塑，這才有可能讓他扭轉回鄧布利多陣營。

伏地魔陣營的言論，本來就是站不住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