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清吓得左右看了一眼，道：“母親怎麼說這種話，小心讓人聽見。”

林夫人道：“如今這裡蒼蠅都飛不進來一隻，你怕什麼？”

此時，房頂上正蹲着一個女暗衛呢，本來兩人一組，現在一個留守在黛玉那邊，一個過來聽聽，林夫人和甄氏要說什麼。見她們這麼說，心裡暗笑起來：但凡擡個頭呢！

林夫人問：“你聽說過衛靈公麼？”

語清眼裡露出迷茫來。

林夫人歎氣：“有空多讀點書啊！”說着把衛靈公和彌子瑕分桃的故事講了一遍。

語清還是一頭霧水，心道：母親說這個幹嘛？又一想，終于明白了，大叫起來：“您是說聖上喜歡男人！”

林夫人給了她一刮子，喝到：“你輕點聲兒！”

語清委屈道：“您剛還說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呢！”

林夫人氣笑了：“我是怕玉兒聽見。”

語清想了一下，道：“母親搞錯了，之前聖上和前朝皇後的事，不是鬧得沸沸揚揚？聖上哪裡喜歡男人了？”

林夫人道：“欲蓋彌彰啊！聖上若真的愛姜後，又怎麼會讓她與沈玠合葬呢？倒是他自己建帝陵，你聽說了嗎，就在謝少師墓的旁邊。别的皇帝要獨占風水，他老人家倒好……”

語清順着她的思路一捋，大驚失色：“您的意思是……他與謝少師……”

林夫人沉痛道：“所以才不容于世啊！”

啊？？？

女暗衛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隻恨自己長了雙耳朵，待會兒她怎麼寫質日啊？！

語清道：“可謝少師為什麼……自殺呢？”

林夫人越想越覺得是那麼回事：“情侶之間鬥氣呗！以為聖上移情别戀，心灰意冷就這麼去了。聖上追悔莫及……”

兩人這麼一通瞎猜，還分析得有理有據，連女暗衛都要動搖了，心裡回想了一下往事，也生了疑惑。

語清急道：“那玉兒怎麼辦？”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從此陪伴一個心有所屬又喜歡男人的皇帝，這日子……

語清隻覺焦心，一種巨大的絞痛襲來，她不由地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無力地喊道：“母親……”

見女兒這個樣子，林夫人也吓了一跳，扶起她問道：“怎麼啦？哪裡不舒服？”

語清抽氣道：“肚子墜墜的……”林夫人趕緊叫人請郎中，可如今他們這條街不能随意進出，還是禁軍去請了荀太醫來，一時鬧得人仰馬翻。

荀太醫一搭脈，又問了幾句，然後道：“恭喜夫人，你有了身孕，算來兩個月了。隻是你怎麼着急上火的？要注意啊……”

原來是懷了身子，林夫人松了一口氣：就怕吃錯東西，她們娘幾個吃的都是一樣的，萬一玉兒也出什麼岔子…

語清很高興，她成婚兩年，一直沒有消息，公婆其實也有些急了，好在她和丈夫一直非常恩愛。如今終于有了消息。

甄府轉憂為喜，又是打賞，又是煎藥，上下一通忙亂。

等到掌燈時分，有人趁着夜色，飛檐走壁而來，見甄府這個樣子，有些不滿，暗衛上前請安，解釋是甄氏身子不适。

來人自然是相思難耐的燕臨了。

可是他來得晚了，黛玉剛看望了表姐，這會兒回房，已經歇下。

杜鵑見到燕臨，正想請安，燕臨比了個“噓”，讓她出去。

隔了幾日，再次見到心上人，燕臨哪裡忍得住，見左右無人，上前就親了一口。黛玉“嘤”了一聲，翻了個身，睡得正香。

燕臨放輕了呼吸，看了許久，沒有吵醒她。

等第二日，京城都知道了，那成親兩年沒有消息的甄氏，回娘家看望備嫁的未來國母，結果就懷上了。

這說明什麼？未來皇後就是帶着福氣的呀！無數人蜂擁而至，擠到甄府附近的街上，沒事走兩個來回，就想沾沾喜氣，尤其是那些還沒生子的婦人。

燕臨有些得意，他的皇後自然是天下最有福氣的人。可一聽說人太多，又擔心影響到黛玉的休息。

于是他傳了口谕：“跟百姓說，想要孩子，還得夫妻二共同努力耕耘，不要妄想不勞而獲！”

李香淳和陳自珍互相看了一眼，心道：聖上可真是武人出身，這話說得，又糙又妙。

永甯二年五月十五 晴大吉

燕臨站在銅雀台上，望着皇後的儀駕一步一步朝大正門而來。他心潮澎湃，心花怒放，快步轉身下樓，隻覺得像踩在雲端之上。

熬過了繁複的皇家大典，他終于揭開了繡着牡丹金鳳的紅蓋頭，一雙似笑非笑含情目看向他，露出喜氣和羞澀。

二人不由相視一笑，雙臂交纏，将合卺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