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還以為是抓了個大獵物,沒想到是曹娘子,稍等一下,我這就放你下來。”來人穿着皮毛做的短褐,身闆結實,單手拿着大刀另一隻胳膊空空,是常大莊。
“常大哥這陷阱怎麼設在了山雞窩旁?”曹茵見到來人放松下來,也有心情問情況,“不過,設計的挺巧妙,我用木棍試探,卻也沒有試探出來。”
“山雞窩旁能引來大獵物,”常大莊邊解釋邊将系在繩子樹上的一端的繩子解開,他拽着繩子的一端緩慢将曹茵放下,“木棍和山雞的重量都不足以觸發陷阱。”
曹茵将系在腳踝處的麻繩解開,“這陷阱設的巧妙,我住鐵淩村那麼些年沒少進出東桦山,要是早學會這下陷阱的辦法就好了。”
常大莊驚訝地看向曹茵,“東桦山?峽靖郡清頭縣的那個東桦山?”
曹茵比常大莊還要驚訝:“常大哥也知道東桦山?”東桦山這麼有名的嘛!
“那是自然,前朝時我跟着将軍去那邊剿過山匪。”常大莊回憶道。
山匪?曹茵想到外祖家,她問:“所以常大哥答應幫我找外祖,是因為在那邊有認識的人?”當時以為常大哥答應是打算從肅州這邊查,今日說到這裡了,她便多問一句。
“是的,”常大莊點頭,“峽靖郡飛水縣的縣尉跟我是老相識了,這麼多年他一直在飛水縣,你外祖這事我給他那邊去信了。”
“可我外祖出事的地界不是在清頭縣前面的武隆縣嗎?”她記得武氏是這麼跟自己說的,她也是這麼轉述給常大哥的,怎麼現在去找飛水縣縣尉?難道是因為飛水縣的在那邊熟悉點,也好查一些?
“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去到峽靖郡時因為忙着趕路走的山路,對于自己具體在哪個縣其實并不是很清楚?”
曹茵突然心領神會,“對哦!”難怪一直沒找着,清頭縣、飛水縣和武隆縣挨得挺近,驚慌失措之下,或許還真有弄混了縣的情況,特别東桦山很大,三個縣都有它的山脈,所以認錯了還真有可能,“謝謝常大哥,這是個新思路。”
常大莊擺手示意她别客氣,腦中似是想到什麼,“曹娘子,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曹茵蹲着撿掉落的木柴,随意道:“常大哥何需如此客氣,有什麼需要做的,跟我說。”
常大莊:“若是,若是我跟舒娘一直沒能有孩子,還請曹娘子告訴舒娘說這全是我身體的問題。”
曹茵撿柴動作一頓,擡頭看向常大莊,不解道:“為何?”
“原因在誰其實并不重要,”常大莊目光堅定:“但我不願舒娘為此郁郁寡歡。”
曹茵沒想到在陳朝她竟遇到願意犧牲名聲隻為不讓妻子自責的男人。
“可若是舒娘姐的原因,她或許會給常大哥納妾,畢竟傳宗接代是大事,”曹茵故意裝作聽不懂常大莊的意思,“再說了,作為一名醫者,我不能撒謊。”
常大莊急道:“你這不算撒謊,我身體舊傷不少,總歸是會有影響。”
“那些頂多影響壽數,又不會阻礙生孩子。”
常大莊一時間詞窮,他本就不擅長言辭。
曹茵:“常大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舒娘姐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曹茵并不想跟常大莊在冰天雪地的野外讨論這個問題,“再說,你們才開始治療,或許會有好結果呢。”她許久沒跟人畫餅,這張餅不僅幹還澀。
地上的木柴都被曹茵撿回背簍,背上背簍,她跟常大莊揮揮手轉身回了屯子。
回到家,曹茵燒了一大鍋的洗澡水。剛才倒挂時,她驚了一身冷汗出來,怕染上風寒,還在小竈上熬煮了小罐姜湯,出鍋前再放點紅糖,便是紅糖姜茶。
洗澡前喝份姜湯,不僅發汗祛除體内寒氣,還能補充體力。
土竈裡的柴火燒得霹靂吧啦作響,竈上的鍋、罐縫隙飄出白色的青煙,曹茵坐在竈爐前忙活,思緒飄到而來适才林子裡的事上。
知道常大哥和舒娘姐感情很好,卻沒想到常大哥會那般說,她拒絕除了跟常大哥的理由外,還有便是她心裡憋着一股子不服輸的氣。
将熱水倒進浴桶,喝了紅糖姜湯,曹茵将自己沉入浴桶裡,随着熱水包裹住了她的身體,她的思維也逐漸打開。
看阿爺的醫書尋找不到答案,她可以找場外援助呀,比如說跟京城的許老醫官溝通交流,比如說跟武義縣的老東家聊一聊,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三個人還湊成諸葛亮呢,再說這種對疑難雜症進行會診和醫學探讨的事情,在上一世極為普遍,她怎麼就不能用了?!
越想思路越打開,越打開思路,曹茵越覺得這還真不是個事。
洗個舒舒服服的澡,擦幹身子穿上烘烤暖暖的衣裳将竈房簡單收拾下,回到房間一覺睡到第二日天亮。
起床後先将給許老醫官和老東家的信件寫好,簡單做了幾張雞蛋水餅做早膳,曹茵駕車去了黑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