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茵拍手笑道：“那自然是好，還好我今日過來送糖了。”

舒娘叉着腰，笑着瞪她一眼：“這話說的，好像你不來，我就不會送去你家似的？！那前幾日的彩馍你倒是還回來。”

曹茵頭搖的跟那撥浪鼓似的，“那可不成，彩馍馍都被我供給竈王爺哄甜嘴去了。”說着就往外跑，生怕舒娘跟她繼續追讨。

舒娘笑着搖搖頭和常大莊繼續舂搗糯米，内心卻琢磨起曹茵方才的話語。

*

時間很快到了年三十那一日，因着年前番邦來襲，這個春節兵營隻放了一半人休假，另一半人在兵營執勤，顧安托人帶回這個消息給曹茵時，曹茵并沒有不滿。

特殊工種在春節時要值班這事，她清楚的很，肯定不會因此而有何不滿或者抱怨。

所以大年三十這一日，曹茵按照民間的習俗，将春聯糖果都準備妥當，等到夜幕降臨後，點燃慶祝過年的鞭炮，吃起了一個人的年飯來。

上一世自父母去世後，比起與那些想要從她手裡搶奪父母遺産的親戚保持着虛僞的表面關系，她更習慣于自己管自己的日子，而這一世，阿爺去世後，她也還是自己一人，所以其實比起跟家人相處，她更習慣自己一人。

舒娘知道她年三十一人過時，還來家裡喊她去自家過除夕，但被曹茵拒絕了，因為其實她還挺适應一人過節的感受。

不過其他人并不會這麼覺得，特别顧家隔壁秦幺娘，因她男人許堯是在家過除夕的将士之一，她沒少各種高聲喊自家男人，想要刺|激曹茵，畢竟人最怕的便是比較。

可曹茵卻一點都沒被秦幺娘影響，正在竈房裡準備着除夕的菜肴，豬肚雞、紅燒肉、酸菜魚、姜母鴨再加上一道四喜丸子湯，雞鴨魚肉樣樣都有，也預示着新的一年五谷豐登。

原本曹茵知道顧安不能回來過除夕還考慮過要不要給顧安送一份年夜飯過去，在聽到常大莊說就算自己去送了，顧安收到也不能吃的規矩時，便打消了送飯的念頭。

開開心心吃了個年夜飯，拿出醫書就着油燈歡歡樂樂的迎接新年。

子時剛過，屯子裡的鞭炮聲起起伏伏，等到子正過了，曹茵也點燃了自家的炮竹，這是陳朝的習俗，在炮竹噼裡啪啦聲中，新的一年也來臨了。

大年初一去拜年，曹茵不僅在家備上了前段時間準備的零嘴，還去了常大莊家拜年，搬來陳山屯這段時間，她跟舒娘的關系最好，至于其他家，有舒娘帶着，她也都去拜年了。

大年初二的時候，顧安回來了，見他胡子拉碴且身形瘦削了不少，曹茵打發他去洗澡，她則挽起衣袖準備做幾道菜給顧安補補。

“你這趟能在家休息幾日？”曹茵切着菜問。

房間裡，洗澡水撞擊着浴桶的聲音和菜刀撞擊砧闆聲音在竈房裡同時存在，不僅不違和，還有一種奇妙的融合感。

他們家這房子沒有單獨的洗浴間，曹茵便在竈房裡拉了個簾子，将浴桶放在竈房，這樣竈房燒熱水産生的熱量溫暖竈間時也能讓洗澡時暖和點。

“兩日，後日回兵營。”顧安拿出匕首，照着浴桶裡的水剃起胡須來。

“還要這般戒嚴多久？”

“至少要等出宵去了 ，”顧安想着這幾日去黑水河巡邏時看到的河對岸的情況，“或許更久，不過等到開春後，牧民搬遷去春日草場時，會清閑不少。”

“開春？那得月餘了吧。”肅州位于西北地區，而黑水河又在肅州的西北角，這邊開春要比雲洲晚上許多。

“嗯。”剃完胡須，收起匕首，顧安脫下甲胄、内衫，跨腿進到浴桶，周身浸在熱水中，顧安忍不住發出一聲舒爽的喟歎。

“豬胰子我放在了浴桶卡槽上了，你多洗洗，這邊還在燒熱水，一會我給你續。”也不是曹茵嫌棄顧安身上臭，實在是炕上都是新換洗的床單被罩，顧安不洗幹淨了就去睡，她肯定不幹，所以為了正月裡和諧的家庭氛圍，這澡，顧安必須洗徹底些。

顧安用打濕的布巾在身上搓洗，浴桶裡的水眼見着渾濁起來，“好，飯菜不着急弄，多燒些熱水，自去了兵營我就沒洗過澡。”說實話，他也有點受不了了。

“嗯。”曹茵聽到他這麼說，也沒心思做菜，去後院再拎來幾桶水。

我的天，十多天都沒洗過澡，期間還跟番邦打過戰砍過人，她今天不叫他洗脫層皮，絕對不讓他上她的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