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還寒時節,下天台的時候,宋雙吹的手都有些凍僵了。
看到席恕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把自己的手往席恕的口袋裡送。
卻摸到了兩隻冰涼的手。
她吓了一跳,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你手怎麼這麼冷?”
“剛剛去找你,聽他們說你在天台,就在天台上等了等。”席恕剛剛不知在想什麼,被人驟然從背後抱住,他也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的臉上就露出歉意,“放大衣裡面吧,會暖和一點。”
宋雙吹表示出嫌棄,“你這點溫度還是先把自己捂暖吧。”
她手心搓了搓,“你在外面等幹什麼?誰知道要談多久。”
想到剛剛和秦書辭在天台的談話,宋雙吹表情有些微妙,“你聽到我和秦書辭說什麼了嗎?”
席恕愣了愣,“沒,就聽到一點,似乎關于秦編劇的隐私,所以就先離開了。”
宋雙吹“哦”了一聲,“沒聽到後面?”
“後面怎麼了嗎?”席恕身體回溫得很快,很快就把自己的手捂熱了。他将宋雙吹的手握在掌心,傳遞着溫度。
“沒什麼。”宋雙吹抽出手,摸了摸鼻子。
雖然她沒少在席恕面前說混帳話,但情話,尤其是和别人秀恩愛時的情話被當事人聽到,還是有些尴尬的。
沉浸在羞赧情緒裡的宋雙吹沒有發現席恕臉上一閃而過的古怪神色。
席恕是這部劇的資方,所以理所當然地擁有探視權。
但宋雙吹還是覺得席恕這次來得尤為勤快,她拍戲時黏她,下班時也黏她。
“你最近這麼閑?”這天下戲後,她終于頂不住滿劇組姨母笑的眼神,問席恕,“最近不是要開股東大會?你不需要盯着?”
“不用。”席恕手插着兜,姿态悠閑,“差不多都準備好了。”
宋雙吹眯了眯眼,“驕兵必敗啊,席總。”
席恕跟着挑了挑眉,“就不能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
宋雙吹看着席恕,不說話。
席恕受不了宋雙吹那幽幽的眼神,歎口氣,退了一步,“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
“還是說——”他眉眼語氣裡帶上點委屈,“這才多久,你就已經膩了,開始嫌我煩了?”
宋雙吹當然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和席恕黏在一起,但随着股東大會的臨近,她心裡的不安越發濃重,“我隻是擔心。”
席恕的棕褐色的瞳孔裡隻映着自己的身影,看向她的目光溫柔又專注,她伸出手,碰了碰席恕的臉。
掌心的溫度讓宋雙吹的心跳漸漸加速,明明還是初春,但指尖傳來的熱度卻燙得她眼眶發熱。
這樣的場景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
席恕的氣息包裹着她,他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她隻要伸手就可以碰到。
但她曾經努力嘗試過無數次的東西來得太過輕易,隻會讓她害怕。
害怕這一切都不過隻是一場鏡花水月。
“這一次,拿到林晟宇的合同太過于輕易了。他簽下那樣的條約,劇情線居然沒有出手幹預,反而讓人覺得不安。”
她擡頭看向席恕,眉頭微蹙,“我不覺得它會那麼輕易放過我們。”
“如果劇情線要搞事,那麼股東大會是最好的機會。”
她眉頭越皺越緊,“宋一問的夢裡沒有講過林晟宇最後是怎麼拿到席氏的,但我覺得和席淵無關,因為你會死死盯住席淵,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席恕的拇指撫向宋雙吹的眉眼,輕輕摩挲,揉開她眉間的皺紋,“窈窈,你怎麼這麼焦慮?”
宋雙吹一愣,剛要說的話全部咽回了肚子了,“我焦慮嗎?”
席恕目光柔和,卻像一把刀,刺開了她所有的假面。
她狼狽地扭過頭,“可能是有些入戲了。”
她掌心抵住額頭,想要揉開心中的擔憂,但最後隻化作無奈的苦笑,“秦編劇的這部劇就像一面鏡子,總讓人擔心,現在眼前美好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對着鏡子幻想出來的一場美夢。”
她把自己埋進席恕的懷裡,“體驗派演技就是這點不好,容易出戲。”
席恕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安慰,又像是告訴她,我一直都在,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良久,宋雙吹才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依戀,強制自己從席恕的懷裡出來,“充電完畢。”
她臉上又挂上往常一樣明媚的笑容,但說出來的話卻絲毫不留情面,“所以席大總裁是不是也應該回去工作了呢?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懈怠哦,席總。”
“畢竟你不知道,劇情線最是喜歡這樣的戲碼,把人高高抛起又重重地砸下。”
對于主角來說這是結局前的欲揚先抑。
但是對于反派來說,這就是美夢被戳破的一瞬間。
席恕看向她,面露疑惑,“窈窈,你是還遇到過同樣的情況嗎?”
席恕的眼神裡藏着宋雙吹看不懂的情緒,那一瞬間,宋雙吹覺得她所有的過往都被攤開,她心一跳,趕忙解釋:“我們不是已經經曆過不少了嗎?”
她仍是笑着,看起來無懈可擊的樣子,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快到了何種程度。
她微微往後和席恕拉開了一點距離,好掩飾她過于劇烈的心跳聲。
然而她忘了,自己眼前的人是一個怎樣心細如發的人,隻這微小的動作,就足夠席恕掩飾住自己所有的情緒。
他點了點頭,“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