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自己的脾氣,用盡量平和的聲線道:“為什麼在被欺負了第一時間不來找媽媽?”
而是打電話給一個男人……
“因為…媽媽你在國外啊……”林荷衣的眼淚從眼眶裡面滾落了下來:“我當時好害怕,我根本不知道要找誰……”
她如果不找徐箋川,她就會被梁懷瑾還有溫瀾生抓回去……
她太害怕了……
她真的太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個舉目無親的晚上該怎麼辦……
但她好像做了蠢事。
把自己從一個地獄送到了另一個地獄。
每次媽媽因為她的事情回來都很麻煩,她真的已經很努力不去成為媽媽的負擔了。
但好像又失敗了。
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她什麼也做不好。
再然後就是良久的沉默,隻有她微弱的,抑制不住的抽泣聲。
“一一……”
“要不要和媽媽一起去國外住。”
蔣秀臻深呼吸一口氣:“和媽媽,懷特叔叔,還有丹尼爾在一起。”
媽媽坐在前面,她看不清媽媽的表情。
“離開這裡,離開中國,不要再去想這些事情了。”
随即她又咬牙切齒道:“我會讓那群小畜牲坐牢的。”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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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小偷,隻要一不留神,回過頭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
她這幾天被媽媽關到了家裡,手機被沒收了,懷特叔叔也從千裡之外的美國飛到了國内來陪着媽媽走一些法律上的程序,她知道媽媽為什麼要收掉她的手機,因為這些天梁阿姨和溫阿姨的電話一直在打過來。
剛開始她躲在房間裡睡覺,她需要時間來消化自己的情緒,不想去見任何人,但事情不會因為她的逃避就不發生的,她在迷迷糊糊間能夠聽到門外媽媽和梁阿姨之間的争吵。
剛開始梁阿姨是帶着梁懷瑾一起上門的,手裡拎着大包小包的禮物,家裡房子的隔音其實很好,在房間裡她其實是聽不太清外面的動靜的,隻是後面的争吵聲實在是太大了,玻璃杯砸在地上的聲音,還有女人尖刻又憤怒的嘶吼。
梁阿姨在歇斯底裡地質問着:“蔣秀臻!我他媽的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你當初離婚以後出來,欠一屁股債是不是我幫你還的?!你跑到國外去潇灑孩子是不是我給你帶的!?”
“我…我從來都沒有要求過你什麼……”她的嘶吼裡面帶着破碎的哭腔:“我甚至知道梁文英他喜歡你…這些年不肯正眼看我是因為你,都他媽是因為你!!!!”
眼淚從她的眼眶裡面流出,精緻的眼妝被弄花了,她臉上的疲憊和細紋已經不是用醫美還有妝容能夠蓋得住了的,貴婦人的體面碎了一地,此時的她滿心的怨怼,像一個令人生厭的怨婦。
蔣秀臻看着自己這個狼狽不堪的姐妹,神色沒有别的變化,但眼眶已經紅了,有淚水在裡面打轉,像是強撐着冷靜和鎮定。
“穎蓉,别的我都能答應你,你要什麼隻要我有我都能給你……”
蔣秀臻垂下眼睫:“但是你的兒子**了我的女兒……”
啪,徐穎蓉轉過身來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梁懷瑾的臉上,梁懷瑾挨了他媽媽一巴掌也沒有說話,隻是默不作聲地對着蔣秀臻跪了下來,俊秀的臉上是鮮紅的巴掌印。
“秀臻,這些我們都好商量,可以讓懷瑾娶荷衣的,懷瑾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他不會不負責的……”以前的徐穎蓉哪裡至于這麼卑微,她甚至是打心眼裡有些看不起蔣秀臻的,如果不是因為和蔣秀臻一起的那個外國男人手段實在是厲害,她至于此時這樣低聲下氣的嗎?
梁文英更是指望不上,要是他肯為他的兒子打點那還好說……可是…可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個男人隻要一碰上蔣秀臻的事情,就像一條狗一樣,要是蔣秀臻說要把他們的兒子送出去坐牢,梁文英也肯定會同意的吧……
指望不上……都指望不上……
蔣秀臻聞言眼神冷了下來:“我的女兒不需要你兒子負責。”
說完轉身就想着上樓,但卻被徐穎蓉攥住了胳膊,她此時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将那支離破碎的面具重新在臉上拼了回來,一片一片的,蔣秀臻突然想起了一副油畫。
畢加索的《哭泣的女人》支離破碎的面孔,混亂扭曲的色塊,從正常的五官上不斷重組延伸的不規則圖形,哪怕是拼在一起的,也給人一種破敗怪異的感覺。
徐穎蓉給蔣秀臻跪了下來。
“臻兒,我求你了,我的兒子不能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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