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貞她人才剛喘過氣,一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什麼情況,便被人狠狠抱緊,對方清新的柑橘味,白大褂消毒水味,夾帶着些劇烈運動過後汗臭味,這一衆混合味,差點沒把人給再次熏暈過去...
趙聞笙?他哭了,因為她?
男人止不住的淚頃刻砸濕了她右肩的衣裳,無聲哭訴,他流淚了,而且還哭得慘烈......
一時間内心不可名狀,思緒萬千,胸口莫名發堵。
然而并不習慣如此親密接觸,強撐着伸手抵觸在他胸前,隔開了倆人水乳交融的距離。
“你怎麼了?”
他聲音沙啞,看到他的泛紅的眼睛和鼻子,讓人随即又心軟了下來。
“有點窒息,我喘不過氣,我又想暈了。”
心虛地撇過眼去,不敢直視他此刻極度關心的眼神。
“還有點想吐,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
就怕吐你人身上...
聽言,趙聞笙破涕一笑,像對待一件珍貴易碎品,身子退後,保持一掌距離,眼眶泛紅含淚。
劫後餘生的恍惚感,大腦一片空白,三魂失了七魄,除了呼吸,任由趙聞笙抱着,像抱着嬰兒哄睡,一隻手在背後有節律地,溫柔地輕拍撫慰。
“緩過來了嗎?你在想什麼?”
他聲音還帶着嘶啞,溫柔問道,輕輕地把她眼前一縷碎發挽至耳後。
“我在想要不要?”
“謝謝佛祖觀音上帝耶稣玉皇大帝。”
空氣一時沉默,可趙聞笙忍不住,發出一陣不絕于耳的笑。
認真地說,你怎麼還給我整笑場了你.....
原本驚魂未定的趙聞笙,差點沒被這番言論給笑“死”過去,眼淚再次擠了出來。
自從她在現代新中國穿到民國之後,便從一個堅定的信仰的人,不得不相信玄學的存在,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
可趙聞笙願為了她,争分奪秒賽跑跟死神搶人。
“但我知道,我最該感謝的人其實是你,聞笙少爺,謝謝你。”
“你啊。”
總是輕而易舉地撩撥起他的内心,讓他又哭又笑,趙聞笙一臉寵溺,對此無可奈何的模樣。
趙聞笙從絕望到心死,到死灰複燃,他内心想要說的話,都化作簡短的一聲歎息。
“唉。”
塵埃落定,他一語不發安靜地把頭埋進她肩頸裡,像一隻撒嬌的大貓貓,松軟絲滑的墨發,每一秒都在撩撥,禁不住伸手摸了摸。
還别說,那手感和她小時候奶奶家養的金毛一樣溫順好摸。
但是擡眼一見周圍,站滿了一圈又一圈,正圍觀的吃瓜群衆們,醫生護士病患,還有警察,霎時氣氛盡毀,打住!溫情戲碼暫停。
“額,抱歉。”
後知後覺,不分場合,若無旁人,滿地大小遍地撒狗糧了,輕輕地拍了拍趙聞笙後背,小聲地道:
“還有其他人呢! ”
嬌軟的唇觸及他側臉,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耳,一聲輕聲呢喃,讓他的心似乎停跳一拍,心口發癢,他克制按捺住内心異樣,沙啞地開口詢問。
“還起得來了嗎?”
理所當然點點頭,雙手撐地,右手傳來劇痛,左手拍了拍雙腿,卻毫無知覺,下半身一點勁都使不上,死活起不來。
“我該不會摔殘廢了吧?”
一臉驚恐地對趙聞笙說,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生無可戀。
“我廢了,要不,麻煩大少爺您給我再補兩刀,直接送我上路得了,我不活了我!”
趙聞笙面上一愣,旋即忍不住寵溺地笑,用力戳了戳某人正在胡思亂想的小腦袋瓜。
“嗚嗚我要癱瘓了,您怎麼還笑得出來。”
氣得龇牙咧嘴,張牙舞爪,伸手就要揍他兩下,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
“好好好,都我的錯,你的餘生,我來負責。”
他稍稍彎腰,唇角弧度漸深,似笑非笑,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呃....我才不殘廢,不是,誰要你給我負...啊? ”
話未說完,毫無預警,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漂浮失重感吓得大喊大叫,如溺水者死死抓住眼前人的衣領,被他攔腰抱起,雙手死死環住他的脖子。
但由于倆人姿勢太過暧昧,一路上被衆人圍觀,後背住往外退了好幾次,差點摔下去,趙聞笙無奈調笑道:
“你就這麼怕我——吃了你?”
“怎麼可能。”
打死都不承認,現在渾身上下都軟,除了嘴還能硬,怕再次尴尬,不過腦子地頂嘴,再給自己補了一刀:
“呵,到底是誰吃誰不一定呢!”
“嗯?你說什麼?”
那一刻,他的心髒猛地一跳,旋即湊上去。
“我說我餓了,要吃東西,咳咳。”
不好意思地咳嗽掩飾,又偷偷擡頭偷瞄他一眼。
此刻趙聞笙溫柔似水的眉眼,眸底一刻變得清澈透亮,波光湧動之間,仿若流連着無盡的缱绻。
她才發覺自己似乎說了不得了的虎狼之詞,閉口不談,一秒裝睡,反正他是絕對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不是剛說要吃我嗎,怎麼,這就睡着了?”
他寵溺地笑着,把人抱進了他的個人專屬休息室。
“全身放松。”
一雙纖長白皙的雙手正輕輕搭在肩上,寬大的雙手正在自己雙肩上遊走着,身體酥麻無力,如雷擊一般。
“隻有我們倆,你别緊張。”
不說還好,一說欲蓋彌彰,還上下其手,允貞她心裡更緊張了...
雖說大少爺有錢有顔又有文化,但你是大地主家的傻(劃掉)兒子,而我一顆紅心的無産階級窮光蛋,你和我是永遠不可能的兩條平行線。正要義正言辭拒絕,堅決掐滅這場不可能的苗頭。
“我想....”
她着話剛出口,未畢。
“咔嗒”一聲骨頭錯位矯正的巨響。
“啊啊啊”一聲殺豬叫穿透天花闆。
好歹來個前方高能預警,怎麼一上來就幹,真是個實踐派猛男,我哭死....
“好了沒事了。”
他長籲口氣,眉目溫柔,動作輕柔地捏了捏的女孩後肩頸。
“嗯?你剛想對我說什麼?”
他伸手輕輕按摩她肩膀脫臼處,目光溫柔笑問。
“額,我想...”想打你啊。
诶手沒事了,能動了。原來是為了給她治療脫臼,總不能說剛剛自作多情,想拒絕你的暗戀...
“我想——我們也算是被同一個人掐脖子,過命的革命交情哈哈哈。”
見他轉過身背對一言不發,氣氛更尴尬了,隻想逃離這裡,腿一側滑下病床,剛一沾地準備開溜,又被人雙手如拎小雞崽一般,抱回了病床。
“别跑,乖乖坐着。”
右肩背被他一手伸後攬住,另一隻戴着白手套的手,則捏着一小塊方正的棉巾,往左臉頰上輕擦,強烈的消毒水味,刺激得讓人睜不開眼。
“嘶”疼得直閉眼,倒吸一口涼氣。
再睜眼一看,面巾由白變紅,臉上居然流血了?伸手摸了摸右臉頰,指尖萦繞淡淡的血腥味,内心驚恐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