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從來都不是。
姜芷微騙他,利用他,輕賤他的感情,再有就是抛棄他。
王峥沒有報複,隻因為對這個女人還有情罷了。
多麼可笑的原因。
姜芷微有一瞬的愣神,隻覺得他這個樣子太像一隻悲鳴的野獸了。
王峥看着是冷靜下來了,可猛然一拳打向姜芷微身前大夫看診的木桌。
厚實的木頭應聲而斷,分成兩節的桌子朝中間倒去,藥堂裡的夥計被吓得不敢出聲,那老大夫卻手忙腳亂地搶救将要摔得粉身碎骨的茶壺。
崩開的木刺紮進王峥的手心,瞬間血淋淋的。
可他受慣了皮外傷,似乎也不覺得痛。
男人的臉上是比闊别八年時第一次見面還要陌生的表情。
他本就出身高貴,端起上位者的傲慢來也駕輕就熟的。
王峥移開眼不再看姜芷微,如同吩咐府中手下一般吩咐着第一次見面的大夫:“替這位夫人開好藥,将她送到知府府邸,再一同領了藥費與這桌子的賠償。”
三兩句安排下來,話畢竟是不願等她了,隻大步離開不再回頭。
姜芷微背着光坐着,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屋内暮氣沉沉的,可陽光下卻又是另一種境況了。
王峥在藥店門口,曲指吹了一聲,小石頭搖着尾巴"哒哒“地踏着蹄子慢悠悠的朝他的方向走來。
隻是馬兒身後跟着兩個衣着樸素的小販,見到王峥也不管他周身的低氣壓,對于小本生意來說銅闆才是最緊要的。
便毫無懼色地在藥堂門口喧嘩,一個說這馬強搶了他家胡蘿蔔,另一個說白蘿蔔也偷吃了,一齊跟着小石頭後邊找它主人算賬。
人和馬的喜怒并不是相同的,盡管他們相伴了那麼長的時間。
小石頭隻是一如往常賒蘿蔔的樣子,搖着長馬尾無辜地看向王峥。
不管他主人剛剛放了狠話、不管主人是不是黑着一張臉,也不管王峥兜裡有沒有銀錢。
定然是沒有的。
他擺出一副纨绔的模樣許是因為想要先賒賬。
王将軍的錢袋子在長臨身上,誰叫先前他火急火燎地将随從甩在身後呢?
姜芷微比小石頭發現的要早,她不計前嫌的起身走到王峥側身,從袖子裡摸出幾個銅闆打發了走了那兩個小販。
這場面是有些難堪的,方才走的有多決絕現在就有多尴尬。
與人吵嘴不就是應該一步不讓,表現得冷若冰霜,端着姿态叫對方恨不得抱着他得大腿求原諒嗎?
可惜過不了一刻鐘,就被姜芷微見到了短處,還受了她的好處,幾個銅闆仿佛有千金重,壓在王将軍心頭。
這氣可還生的起來?
自然是可以的,王峥可不是會被這種小溫柔、小體貼動搖的男人。
他硬氣地拉着缰繩,想早早離開這個是非地。
可小石頭還沒走,若是馬也分屬相,小石頭或許是屬牛的。
駕馬沒有那麼容易,小馬也有它的脾氣,小石頭不耐煩地打着響鼻,示意還有人沒上馬。
它是惦記着姜芷微的。
王峥順着小石頭的目光看向姜芷微。
女人體貼道:“我還有些藥沒抓好,不跟小石頭你們一路了。”
她的語氣很柔,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樣。
黑色的駿馬這才罷休,打了個響鼻悠悠地跟着王峥走。
陽光很好,姜芷微站在昏暗的藥堂之中見王峥打馬而去,她沉默着,臉上沒有太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