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完飯,她才想起來問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魏襄見她從醒來到現在對自己的真實身份隻字未提,也沒有質問他為何在這裡,隻問他有什麼打算,喉頭微哽,他其實很想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她和盤托出。
隻是她一直不開口問,他也有些不知該從何開始說起。
他有些患得患失地摟着她,下巴輕輕摩挲着她的發頂。
“再等兩日,等你把傷養好,我先送你回家,其餘的事再做打算不遲。”
玉婵默默将臉貼在他的胸口,搖頭道:“我身子其實早就沒什麼大礙了。我聽說你打算明日便遣送那些兵丁回鄉,我其實可以同他們一道走,這樣你想做什麼也能放手去做,不必顧及我。”
魏襄聞言頗有些不滿地垂下頭,輕輕齧了齧她圓潤飽滿的耳垂:“想什麼呢?在我這裡,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能比你重要?”
玉婵面頰騰地漲紅,突然想到一事忙推開他道:“對了,這回我大姐夫兄弟二人也被抓了兵丁,隻是我在新兵營多日卻沒有打探到他們的下落,他們有沒有可能被送去了别的地方?”
魏襄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他們可能去了陵州。”
玉婵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他擡手輕撫了撫她單薄的背,開始同她講起如今的局勢。
“年前雍王叛軍占領宜川,北據華州、陵州,在泾州與魏将軍正面交鋒,落敗後退居陵州,一面以城中百姓和朝廷命官性命做要挾,将魏家軍逼退了五十裡。一面派世子向西聯合封地在荊州的英王。可惜……”
玉婵睜大了雙眸一臉振奮地望向他:“可惜什麼?”
魏襄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可惜英王那隻老狐狸也沒有立刻答應他們父子二人的請求,而是選擇了做壁上觀。隻命人好酒好菜地招待着雍王世子,卻隻字不提出兵陵州之事。饒是魏家軍再神勇無匹,這樣僵持下去,也難免會動搖軍心。于是我便決定要推他一把,好教他早些擺明立場。”
玉婵點點頭,他此前帶兵圍剿蕭綽便是要逼英王站到雍王的對立面,想起那些令蕭綽聞風喪膽的荊州兵馬又忍不住蹙眉道:“那你是如何說動英王出兵圍剿雍王世子的呢?”
誠如他之前所言,這個英王不是在作壁上觀嗎?又怎會輕易出兵?
魏襄聞言忍不住笑了笑:“這個英王有一個特點那便是嗜賭成性,于是我便同他打了個賭。”
玉婵雙眼亮了亮:“賭什麼?”
魏襄眸色暗了暗:“他借我兩百人的兵馬,賭我能不能僅以這兩百人在半個月内擒拿蕭綽?”
若是能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能便自斷一臂。
玉婵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兩百人?不是兩千人嗎?”
魏襄有些忍俊不禁地蹭了蹭她的發頂:“兩千人是裝出來的,從英王那裡借到的兵馬實際隻有兩百。”
玉婵又問:“那你是如何騙過他的?”
魏襄垂頭貼在她耳邊低語:“我叫士兵紮的草人騙他們。”
玉婵恍然大悟:“難怪兩日進攻都是在夜裡,夜裡看不清正好可以混淆視聽。”
魏襄贊賞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沒想到那個蕭綽如此不經吓,我隻是略施小計便叫他吓破了膽。”
想起那日的大火,他又忍不住有些後怕,伸手将人摟得更緊了些。
“說起來還多虧了你放的那把火,叫我輕而易舉找到了他的窩點。隻是放火燒營這樣的事實在是太冒險了些,下次别做了。”
玉婵點點頭,放火燒營實乃無奈之舉,若想到天亮之後那些逃兵就會被推出去斬首,她斷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解決了英王這個後顧之憂,魏家軍在北面便可專心對敵,相信以他爹和大哥的鐵血手段,不久便能收到好消息。
玉婵在屋裡悶了六七日,好不容易叫他同意帶自己出去透透風,一早起來梳洗妥當,從他給自己置辦的那些新衣中特意挑了一件銀紅纏枝紋的交領短襖,配一條桃粉灑金百褶裙,外罩一件丁香色滾白狐狸毛的比甲,頭簪一枚累絲蝴蝶攢珠钗,耳垂上戴一對兒米粒大小的珍珠,描眉點唇,雙頰染上一層淡淡的胭脂。
她攬鏡自照,看着鏡中那張豔得有些陌生的面容,想到昨夜銅鏡中看到了種種,雙頰的胭脂顔色越濃,抿抿唇,自袖中摸出帕子準備卸去這過于美豔的妝容。
一隻大手自身後探入,将她的小手攥在了掌心,擡眸對上鏡中那多出來的一張俊臉,心口猛地一跳,慌亂垂下眼。
他輕笑着從身後一手攬住她的腰肢,一手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将臉兒露出來。
銅鏡中的女子,雙瞳剪水,紅雲飛腮,眉眼間染了幾絲初為人婦的妩媚,整個人豔若桃李,色比春花,倒比那新婚時還要豔上幾分,看得人簡直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