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婵杏眼圓睜瞪向他,這陣子忙着籌備醫館搬遷之事的确是有些無暇顧及其他,可兩個人每晚躺在一個被窩裡,他也沒少纏着她摸摸親親。
簡而言之,兩個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就隔着那最後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從上回那個雨夜後她便想得很清楚,盡管有一日他仍會離開,就像他來時一樣,不聲不響。
可她終此一生恐怕再難遇到比他更好的男子。
即便是有,也決計不會如他這般舍得為她花心思,因而她壓根不打算計較那麼多。
此刻,他喜歡她,真心也好,一時貪歡也罷,她恰好也樂在其中,那便好好珍惜當下。
就算,就算……他什麼時候想越過最後那條線,她大概也不會阻攔。
畢竟兩個人有着明面上的這一紙婚書,哪怕往後有了孩子,也不必叫他知曉,她會獨自撫養孩子長大。
耳尖傳來微微的疼痛,她輕“嘶”一聲,蜷起腳趾,皺眉看他。
“又發什麼瘋?”
魏襄松開嘴,不滿地挑眉:“琢磨什麼呢?想得這麼出神?”
玉婵搖搖頭,推開他,翻了個身靠着牆睡。
魏襄一把摟過她的腰肢,正準備好好逼問逼問,屋頂瓦片傳來一陣輕微的細響。
那聲音很輕,若非常年習武、耳力過人,很難注意到。
他松開手,替她掖好被角,披衣起身,最後在她耳邊輕輕吻了一下。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玉婵翻過身,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底生出一絲難以言說的澀意。
鄒家堂屋的屋頂上,正立着一道清俊挺拔的少年身影。
魏襄上前,在他身側坐下。
“回來了?看來事情辦得很順利。”
那少年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擡手從身後的小包袱裡摸出一封火漆封印的書信。
魏襄接過書信展開一看,眉頭不自覺地輕輕蹙起。
與此同時,在距離夔州千裡之外的京城。
明德帝與太子蕭胤正在進行着一場父子間的對弈,明德帝執白,太子執黑,兩人相對而坐,一言不發,隻聽得見棋子吧嗒吧嗒落在棋牌上的聲響。
起初,白子勢力強勁,很快便占領了大半棋盤,将黑子圍攏在中間。一刻鐘後,黑子宛如一條被逼至深淵中的巨龍,忽然絕地蘇醒,從頭殺出了一片天地。
黑白相争,正激烈處,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宮監佝偻着背,執着一柄拂塵走了進來。
皇帝擡了擡捏着白子的兩指,示意他不要說話。
老宮監擡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悄悄向坐在對面的太子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又佝偻着身子退到皇帝身後。
太子擡眸望了一眼對面那一心撲在棋局上的皇帝,突然擡手掩唇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皇帝微微蹙眉,将視線轉向咳得心肺欲裂的太子。
“近來你這咳疾發得越發的勤了。怎麼樣?要不要請太醫。”
立在角落裡的老宮監見狀趕緊為太子爺奉上一杯熱茶。
太子接了茶,輕輕啜了一口,壓下喉嚨裡的癢意,搖搖頭放下茶杯,再次看向明德帝道:“父皇,咳咳……,這盤棋是兒臣輸了,父皇寶刀未老,兒臣輸得心服口服。”
明德帝興緻缺缺地丢開捏在指間的棋子,撐着膝頭起身,看向面容蒼白的太子道:“你身為東宮太子,國之儲君,更應該懂得保養之道。如今你這副身子,朕瞧着怎麼比我這個風燭殘年的老兒還不如。”
太子連忙起身告罪:“父皇訓斥得是,隻是以兒臣之見,父皇龍精虎猛,正當壯年……”
皇帝擺了擺手:“罷罷罷,你年紀輕輕上哪兒學的那些老臣們的迂腐氣。隻知道一味地溜須拍馬,日日将朕捧得高高的。”
言及此處,皇帝深深地歎出一口氣,摸着小太監遞過來的一隻金狻猊手爐道:“正所謂高處不勝寒,現如今朕想從你們口中聽一句實話都難。”
太子眼中的神色變了變,有些惶恐地垂下頭,态度虔誠地聆聽着皇帝的訓斥。
皇帝念叨了幾句,感覺自說自話有些沒意思,回過頭轉向立在一旁的老宮監道:“劉福瑞,前幾日張道士獻給朕的益壽丹還有沒有?拿幾粒來分給你們太子爺。”
劉福瑞連忙轉去殿後的多寶閣前,打開匣子取出裡頭的一盒丹藥,從裡頭數出幾粒另拿盒子裝了拿出來呈給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