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刀一臉茫然地上前,拿刀尖挑開魏襄臉上的面紗,還好還好,這鼻子這嘴,這小模樣還挺勾人,視線繼續往下,落在了他頸上突出的喉結上。
整個人兒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他他他,怎麼是個男人?”
王麻子轉頭與猴三兒對視一眼,也忍不住驚呼出聲:“怪道方才起我便覺得有些古怪,他……他是那小娘們身邊的小白臉!”
鬼面人冷哼一聲,朝身後人擺了擺手。
“将他拖出去喂狼!”
話音剛落,便聽見洞口有人禀報道:“寨主,大事不好了,半山腰有大批人馬朝着咱們這裡來了。”
鬼面人身形一晃,腹部一陣抽痛,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山賊們一擁而上:“寨主,您沒事吧?”
鬼面人擡手抹去唇角的血迹,滿臉陰沉地盯着倒在石桌前的男子。
“你竟敢給我下毒?”
魏襄撐着石桌起身,伸伸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步一步走到那鬼面人面前,眼含戲谑地看着他。
“怎麼樣?這斷腸散的滋味不比閣下的軟骨散差吧?”
這時候有個瞎了眼的白發老者喊道:“斷腸散!就是那味失傳已久的毒藥。傳說服用斷腸散者,不但痛不欲生,三日之内必會五髒俱損,七竅流血而亡。”
魏襄唇角微彎:“不錯,還算有點見識。怎麼樣?乖乖束手就擒,我便拿出解藥,饒你們寨主不死。”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嘩然,一衆山賊很快就分成了三派。
以白發老者為首的一派認為債主性命要緊,當務之急是要為寨主換取解藥。
以陳大刀為首的另一派則打着小算盤,早就想取寨主而代之。
剩下的一派正等着坐山觀虎鬥,看最後哪頭占了上風就倒向哪頭。
“在座的各位哪一個不是走投無路才來了黑風山,若非寨主收留,恐怕早就性命不保。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啊。”
“那小子詭計多端,别聽他瞎說,斷腸散哪有什麼解藥?寨主中了斷腸散,性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與其束手就擒,不如現在就殺了這小子為寨主報仇!”
“陳大刀,你你你……這不是故意置寨主于死地好取而代之嗎?隻要有我老頭子在一日,你就休想得逞!”
“樵老,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寨主之位,本就該能者居之。”
……
衆人七嘴八舌,說着說着就你推我攘地動起手來,山洞中頓時陷入亂哄哄的一片。
魏襄看向痛苦不堪的鬼面人,摸着下巴感歎道:“啧啧,還真是熱鬧!”
鬼面人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
“一群蠢貨,官兵都快打上來了,還有工夫内讧?”又有些不甘地瞪向他道:“你小子别太得意!我若死了,那臭小子也别想活!”
魏襄冷笑着彎下腰,伸手掀開他臉上那張鬼面,看到他額上青面龍王的刺青時眼裡露出一絲驚詫。
“啧,過江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二十多年前便名震天下的江洋大盜原來一直龜縮在這麼個破地方。”
這江湖人稱過江龍的江洋大盜,原名江濤,生平經手過的盜竊案不勝枚舉,其中最有名的當數二十多年前的那場皇宮盜竊案。
此人非但從禁軍眼皮子底下盜走了大量的金銀财寶,同那些财物一起消失的還有前朝惠文帝的傳國玉玺。
新朝建立以來,朝廷數次派人深入民間探訪這位江洋大盜的蹤迹,企圖追繳當年遺失的财寶和那枚傳國玉玺,可惜全都無功而返。
不想竟被他這樣陰差陽錯地尋到了。
鬼面人大驚失色:“你……你到底是何人?怎知我來曆?”
魏襄輕輕撚動着指尖粘上的斷腸散的藥粉,居高臨下地盯着他道:“廢什麼話?還不老實交代。”
鬼面人捂着腹部,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不止。
“快……快給我解藥,我立刻告訴你那臭小子的下落。”
魏襄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跨坐在他那張虎皮靠椅上,拎起石桌上的茶壺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家斟了一盞,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撐着膝,微微傾身,慢條斯理欣賞着他疼得滿地打滾的狼狽模樣。
“倒是不急,閣下慢慢想,等想清楚了再說也不遲。唉,這土匪窩裡别的東西倒也罷了,唯獨這山泉水沖的茶倒是極好……”
鬼面人痛得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他用盡全身力氣,一步一步爬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腳背道:“這椅子下有個機關,轉動機關……”
魏襄十分滿意地點點頭,探手在椅子下一陣摸索,果然摸到突出的一塊,輕輕扭動機關,身後的石壁豁地開出一道口子,口子裡挖出了一方密室,那黃小公子正被人五花大綁地扔在密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