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襄眨眨眼,濃密的眼睫輕輕拂過她的手背。
玉婵紅着臉,慌亂地抽回手,手指抵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翻身下床,打開門見鄒夫人一臉局促的模樣,問道:“娘,怎麼了?”
鄒夫人狀似無意地往屋内瞥了一眼,搖搖頭:“沒事兒,我來就是想提醒你今兒個你二叔公一家要啟程回京了,大家親戚一場,總是要去送一送。”
玉婵點頭:“我收拾收拾就去。”
鄒家二房一家在京中也算是家大業大,這回打着避暑的名頭回鄉向大房一家興師問罪,原是想要将《金藥典》收入囊中,未曾料到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金藥典》沒弄到手,盛夏也過去了,是時候該回京了。
鄒茂業的視線從大房母女幾個身上一掃而過,笑得一臉和藹,最後将視線落在了大房的贅婿魏襄身上。
憑着老爺子多年待人接物的經驗,他對魏襄的來曆始終存着幾分疑慮,多番試探豈料這小子太過滑頭,從始至終也未能露出什麼馬腳。
不過此行也不算是全然沒有收獲,等回到京城,他們惠安堂大可借着這鄒家贅婿同瓊林書院郭山長的關系,投石問路,說不準還能同更多的權貴搭上關系。
老爺子打定了主意,看向魏襄的神情越發的和藹可親了。
“好了,送君千裡終須一别。少陵呀,婵姐兒這丫頭也算是我們這些老一輩看着長大的,脾氣秉性十裡八鄉也是沒得挑了。你們小兩口一定要恩愛和睦,我這個做叔公的遠在京城也就安心了。”
老爺子的一番話說得無可挑剔,魏襄微笑着回頭,不動聲色地握住了玉婵的手,表示自己一定會謹遵教誨。
玉婵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對上一家子叔伯長輩探究的目光,十分配合地回握住。
老爺子滿意地點頭,表示自己會在京中等着他二人的好消息。
望着二房一家子浩浩蕩蕩離去的背影,玉婵用力抽了抽手,拿眼瞪他,小聲道:“人都走了,松開!”
魏襄面不改色地回頭朝她揚唇一笑:“急什麼?丈母娘還看着呢。”
鄒夫人轉過身,視線從女兒女婿緊扣的十指上一掃而過,和藹可親地朝他們二人笑笑。
“走吧,該回去了。”
“等等!”
鄒夫人回頭,見三房長孫媳婦秦氏邁着小碎步追了上來。
“侄媳婦有什麼事兒嗎?”鄒夫人一臉詫異地望向秦氏。
秦氏緩緩将一口氣喘勻,望了眼鄒夫人身後的小兩口,支吾着開口道:“也沒……沒什麼大事。堂嬸,是這樣的,我娘家一個遠房親戚有孕了,可……懷相有些不好。小兩口都是頭回做爹娘,沒什麼經驗,唯恐這個孩子保不住。我想着二叔從前醫術在夔州也是數一數二的,有沒有什麼安胎保胎的方子?若能保住這個孩兒平安降生也算是積德行善了不是。”
鄒夫人有心幫忙,卻無奈不懂丈夫外頭的事情,隻一臉茫然地看向玉婵。
玉婵上前,問起秦氏那婦人的狀況。
“堂嫂,您具體說說懷相怎麼個不好法。”
秦氏抿抿唇,一五一十答道:“就是……就是自打懷上便一直淅淅瀝瀝,身上總不幹淨,還時不時有些腹痛,氣色也不好。”
臨了怕玉婵不明白還補充了一句:“二妹妹沒有生養過,大概不知,這尋常婦人有孕身上是不會來月事的。”
玉婵微微蹙眉,婦人有孕初期若淋漓不盡,持續時間長,且伴有腹痛,十有八九乃是小産的前兆。
她沒見過患者本人,也不好下定論,如實道:“安胎藥的方子也因人而異,用錯一味藥都可害人性命。身子不适及時去鎮上找大夫看過了,對症下藥才好。此外平日注意多卧床休息,放寬心,等頭三個月過去,胎坐穩了也就好了。”
秦氏聽她這樣說,心裡有些遺憾又有些感慨,這麼好的姑娘要是做了自家弟媳該多好。
再看看小兩口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視線打玉婵肚子上一掃而過,讪笑道:“婵妹妹懂得可真多。說起來,妹妹與衛小郎成婚也有兩個多月了,小兩口感情又這麼好,相信不久便能傳出好消息了。堂嬸的福氣可真好。”
玉婵面色漲紅,甩開魏襄的胳膊,同鄒夫人、秦氏道了别。
“娘,堂嬸,我家裡還有些事,先走了。”
魏襄不明所以,大步跟上:“诶,娘子,等等我。”
魏襄追上前,故意壓低了聲音道:“實話說,你是不是也想要?”
玉婵瞪他:“要什麼?”
魏襄:“孩子。”
玉婵:……
魏襄:“我說真的,娘子若真想要,為夫勉為其難犧牲一下色相……唉喲,疼疼疼!”
鄒夫人望着女兒女婿遠去的背影,抱小孫孫什麼的,她也想啊,可看小兩口這樣子,怕是急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