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和忠義侯府都在永安裡,所以二人很快就到了,謝洐和蕭嘉卉早就等在忠義侯府門口。
因為陸萸曾再三交代過,曹壬在蕭嘉卉面前沒有表現出與陸萸有多熟稔,卻也沒有太冷淡。
一番見過禮後,謝洐和曹壬去書房對弈去了,陸萸就随蕭嘉卉去後院。
“你們還沒有圓房吧?”蕭嘉卉牽着女兒的手問。
陸萸聽了,又羞又驚歎于她如此“過來人”,忙笑回,“這事急不得,殿下才還俗一年多,對那事暫時沒有興趣。”
蕭嘉卉點點頭,然後細細看着她,笑道,“不過,我看估計不用等多久了。”
陸萸在心底暗罵一聲曹壬後,羞紅着臉,“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阿娘就别再取笑我可好?”
看得出女兒在東宮過得不錯,蕭嘉卉很欣慰,她當年也是嫁給了所愛之人,女兒此時的心情她很能理解,有愛情支撐,再大的難題都能克服,且她看得出,太子待女兒比想象中要好,至少不像外界傳的那般不堪。
她牽着陸萸的手邊走回後院,邊和陸萸說她與謝洐的最新打算。
謝洐不打算納妾,可她的身體太差,他不敢再讓她懷孕,所以夫妻二人決定從謝氏本家過繼一個孩子到二人膝下,這樣謝知魚作為太子妃,将來也能有個兄弟可以仰仗。
陸萸聽後,感動得久久不能言語,他們對她的愛,是世間最無私又厚重的愛,她用盡一切都難以回報這樣的厚愛。
“阿娘想選誰,我都支持您”陸萸笑着回,眼眶中有盈盈淚光。
蕭嘉卉道,“這事不急,我讓九郎慢慢挑着,畢竟品性太差的孩子,不但養不好還容易養出仇。”
陸萸也很贊同這個觀點,過繼的孩子不需要太聰明太能幹,隻需要本性純良懂得感恩就行。
蕭嘉卉又和陸萸說了這幾天對她的擔憂和思念,然後讓婢女端了一個盒子出來。
陸萸好奇道,“阿娘又想送我什麼寶貝嗎?”
蕭嘉卉笑笑,“等看過就知道了,你喜歡什麼随便拿。”
盒子打開後,陸萸被裡面的東西驚得半天合不攏嘴,倒不是裡面的寶貝有多驚豔,而是裡面裝的全是她當年設計的首飾。
那一刻,她以為蕭嘉卉已經發現自己是冒牌貨,她瞬間覺得喉嚨發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如何,這些東西漂亮吧?”蕭嘉卉問。
陸萸不敢錯開眼,看着她點點頭。
蕭嘉卉用手輕輕撫過首飾,緩緩開口“這裡的每一件首飾背後都有故事,當年我病得嚴重,九郎做好首飾後,都會把故事和首飾一起送我,這些故事支撐着我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光,讓我有勇氣活到現在,所以,我今天想讓你從中挑選一個故事。”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大抵就是這樣,陸萸當年為賺小錢絞盡腦汁編故事,卻不曾想這些故事也曾溫暖過别人。
她怔怔的看着滿盒的首飾,“女兒覺得都很美,想全部留給阿娘。”
“傻呀,我這裡這麼多,再不濟讓你阿爹再做就是”蕭嘉卉說着,挑選出了一對玉镯。
玉镯晶瑩剔透,白色的镯子有粉粉的雜色,可雕玉師傅将雜色雕刻成了栩栩如生的粉色蓮花,瞬間讓玉镯空靈極了。
她将一對玉镯遞給陸萸,“他們的名字是一世安,今日我把背後的故事講給你聽,也望你和太子能一世安好。”
蕭嘉卉講的《一世安》前面部分和陸萸講的一樣,故事結局:覺能還俗和元公主成親,然後去了封地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這是謝洐改編後的結局,一個故事可以有多個結局,端看講故事的人想讓大家聽什麼,這樣的結局溫馨美滿,确實感動了蕭嘉卉。
陸萸聽完故事,伸手抱住蕭嘉卉的腰,用頭蹭蹭她,“阿娘,真想讓你們永遠陪着我。”
“去去去,都成親了還跟孩子似的,是不是還想騙我其他寶貝?”蕭嘉卉笑着拍打陸萸的背。
母女兩又笑鬧了一會,陸萸才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曹壬昨天提到的朝堂遺留問題就是戰事結束後的收尾工作,北境戰事已結束,鮮卑也被打得暫時不敢再來犯,可哪怕是戰勝方,也難免有人員傷亡。
除了北境那些被鮮卑燒殺後剩下的老弱病殘的百姓,大魏軍中傷亡将士的遺孤也需要安置,可國庫空虛,朝中讨論來讨論去,都想不到行之有效的方案。
陸萸想了一下,若接收全部的老弱病殘,她沒有那個能力,可她想成立女醫署,專門接收十歲以下的北境孤女和将士女遺孤。
男孩無論在哪個年代都受家族重視,可女孩不一樣,一旦成為孤女,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和無數次的發賣,所以她要接收這些孤女,讓他們在女醫署讀書習字,成為女醫。
現在的醫者大多為男性,女醫甚少,女性生一些難言的病症時,也羞于找醫官問診,日積月累下很多女性被小病折磨得苦不堪言。
再有一個,女性懷孕生産有如走一趟鬼門關,若自懷孕之初就有女醫一直跟蹤調理,生産的時候也能容易一些,而不是愚昧得全聽産婆的安排。
陸萸将心中的想法告訴蕭嘉卉,蕭嘉卉聽後愣了許久後,欣慰一笑,“女兒真是長大了,若需要我相助,你隻管提就是。”
她深知女子為懷孕生子有多麼不容易,也深知女醫署一旦成立,能為多少女子造福,所以她既為女兒能想到這樣的方案而自豪,又被這樣的赤誠感動。
謝洐在書房聽曹壬轉述完陸萸的決定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氣憤。
高興的是這方案确實能解決朝中的困境,畢竟男孩子比女孩子金貴,其實那些沒人管的大多是老人和孤女。
氣的是陸萸竟然沒和自己商量就已做決定,女醫署哪裡那麼容易運作起來,那簡直就是個不停吞錢的無底洞,學醫沒有五年以上是學不出成就的。
他恨恨道,“是我不知好歹救下九丫頭,如今也是我活該受着。”
“我在此替阿萸和那些孤女謝過侯爺”曹壬起身向謝洐行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