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萸回到江夏時,江夏的星火書院正如火如荼的建設中。
陸氏的财力雄厚,有之前山陰書院的建造圖紙和施工經驗,工匠建造新書院的速度非常快。
江夏書院有陸三叔幫忙盯着,陸萸心裡想着洛陽華彩閣的茶點生意,所以沒去過多關注書院的事,而是将心思放在選人去洛陽的事上。
好在她之前一直想去長安華彩閣開分店,所以花了一年的時間讓秋娘培養新的烘焙師。
如今秋娘的新徒弟素禾已能出師,陸萸便想把秋娘帶去洛陽,讓素禾留在江夏。
洛陽是都城,天子腳下世家衆多,陸萸不想讓茶點生意太冒頭,隻需穩步運營不虧本就行。
秋娘做事穩重,手藝精湛也經曆過兩次新店開張,所以讓秋娘去洛陽最為合适。
陸歆還未至江夏,收到陸萸的信後最先送來兩名侍女,皆是已被陸氏培養多年,打探搜集消息的能手。
陸萸又從州牧府向大伯母姚氏要了兩名侍女後,與祖父送來的兩個暗探一起,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給她們培訓了各項接待禮儀。
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是她離開洛陽一個月後了。
江夏星火書院的開學準備不是由陸萸主導,陸歆到江夏的時候旬維也從颍川郡趕來了,于是她從兩位長輩口中聽了這次新書院開學的流程。
江夏星火書院開學時間依然定在九月初九,按慣例,開學第一課由旬維在江夏書院授課。
而那些名譽講師,則自己安排授課時間,沈玉那天答應陸萸的請求後,為給新書院捧場,他主動将授課時間定在開學第三日。
第二日是圍棋大師袁華的課,第四日是陳青的樂理課。
華亭造紙技術熟練以後,印刷書籍的工作統一在八月份以前完成,陳青也有更多的時間參與到教學工作中。
山陰星火課堂的第一批學員,如今已經從學員身份轉換為教學助理,有四人來了江夏書院,剩下三人留在山陰書院。
教學助理除了繼續學習深造,還要輔助書院管理者開展日常工作,比如收集歸檔學生信息,學生宿舍管理等其他後勤基礎性工作,這樣既可以拿到相應月薪解決溫飽,又可以繼續深造。
他們已經成了書院的招生代言人,每當有人咨詢報名,他們就能立馬現身說法,詳細介紹自己的親身經曆,介紹如何通過星火課堂改變命運。
無論是何年代,财富都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所以哪怕世家們依然看不上星火書院,也并不妨礙星火書院已經擁有龐大的學員群體。
星火書院已經不單純是一個書院,它是那些有志青年尋求真理實現夢想的殿堂,是他們為擺脫被人擺布的命運而努力的方向。
聽過祖父的打算,陸萸沒有什麼需要操心的地方,于是帶着秋娘和四名培訓好的侍女即刻趕回洛陽。
姚氏給陸萸送行的時候抱怨道:“陸氏那麼多男兒,怎的非讓你如此奔波。”
“我閑不下來,樂此不疲”陸萸笑着回。
姚氏無奈道:“我隻是心疼你,等洛陽的事忙完了,你快些回江夏陪我住幾個月,我們年底一起回華亭。”
陸萸聽了連聲答應保證,姚氏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行。
姚氏盼着生女兒盼了幾十年,自從上次和陸萸相處過幾日,就喜歡上陸萸了。
同樣是晚輩,無論是娘家外甥女還是陸家的其他侄女,皆不如陸萸讓她覺得相處起來輕松愉悅。
用陸萸的話來形容,别人皆是标準世家女而她還不夠标準,就因為如此,姚氏反而覺得陸萸更難得。
姚氏不喜歡标準世家女,她們仿佛都是按一個模子培養的,失了原有的靈氣。
陸萸再次回到洛陽時,已是七月底,離中秋佳節隻有十八日。
時間緊迫,她也忙不得去書店,而是一門心思撲在了華彩閣,烤爐建造,新品設計,包裝設計,陸萸直接和秋娘吃住在華彩閣,花了整整十天的時間才把所有工作全部理順。
八月初九這天,華彩閣的茶點正式開賣,有江夏和建業的口碑背書,洛陽店的開張生意不算太差,那些顧客有好奇而嘗試的,也有江夏店的老客戶來捧場的,還有一些是當年預定過建業禮盒的。
中秋禮盒的銷售額雖然比不上江夏,但比建業要好,這次洛陽的中秋禮盒大賣再次刷新了陸萸對洛陽世家消費觀的認知,真正應了後世那句話:有錢就是任性。
範陽盧氏有一位公子隻為博美人一笑,竟然預定了整套中秋禮盒,價值三千六百兩,那位美人也一時間成為洛陽的美談。
陸萸在謝洐面前打聽這個美人的時候,謝洐卻鄙夷道:“被那個盧氏子看上,才是真的不幸。”
陸萸好奇之下,聽謝洐詳細解釋後,才知盧公子就是個浪蕩子。
他一年内可能看上無數美人,這些美人有的願意接受他,然後被他納入府中就不了了之,也有的不願意接受,就被他死纏爛打,直至失了名聲,最終隻得草草嫁入。
他一直未娶正妻,妾氏倒是一大堆,因他就是個妥妥的人渣,與盧氏身份相當的世家們,沒哪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奈何他出生好,祖父是當朝一品太尉,那個溺愛他無度的祖母出自清河崔氏,是南安王府老王妃的親妹妹,那些被迫草草嫁人的女子們唯有敢怒不敢言。
謝洐對陸萸再三叮囑:“盧氏子專找庶女禍害,你在洛陽行走盡量避着他,也不要穿女裝出行。”
隻找庶女禍害,是為出事後,盧氏好出面替那個人渣擺平吧?若真是如此,如今收了他整套中秋禮盒的女子,當真是不幸。
陸萸心想自己這姿色犯不着擔驚受怕,但見謝洐一副嚴肅認真,忙道:“我聽謝九叔的,一定躲着他。”
洛陽的集市分一東一西兩個,星火書店在西邊的大市,那邊人流大,但魚龍混雜。
謝洐的華彩閣主打高貴典雅,所以他把店鋪選在東邊的小市,小市環境更好,且可以直接去内洛河畔遊玩,所以華彩閣的茶點一經推出就不愁客源。
忙了十幾日,兩日後就是中秋,陸萸從華彩閣忙完後,眼看才至申時,她打算去星火書店看一眼。
定北侯府的馬車慢悠悠地橫穿整個洛陽内城向西邊大市駛去,想着去書店,她止不住會想起曹壬。
那日她不辭而别,隻是因為在聽了一夜的雨聲後,賭氣的也想讓他嘗嘗自己心中的滋味。
思及此,她苦澀一笑,或許那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他終歸身在佛門,又怎會生出兒女私情?
陸萸剛入書店,書店掌櫃忙熱情地給她端上茶水,然後向她彙報起這段時間的銷售情況。
《取經記》《墨生遊記》《新體詩》依然是熱銷款,而經過店員的推廣,在大市的環境下《三字經》《弟子規》也好賣起來了,甚至已經有學員報名在星火課堂上課。
因書店才開業沒多久,課堂的教室已經裝修好,授課老師卻還未定下,授課相關事宜還未安排好,陸萸沒想到,才開張兩個月,就已經有三十六名學員報名。
聽完掌櫃的彙報後,陸萸忙讓三伏研磨,她要寫信給祖父,讓祖父盡快安排人來洛陽課堂授課。
信寫好,陸萸也未耽擱,立即就讓陸氏信使送信去了。
從書店二樓下來,眼看黃昏将至,陸萸打算回定北侯府。
臨行前,掌櫃突然問:“小公子明日還來書店嗎?”
掌櫃不是多話之人,陸萸奇道:“明日有要事需要我處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