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文才人出手就是大方,若現在為她侍膳的是你,說不定這筆橫财,就落在你頭上了。”
潘影兒知道這是在嘲諷自己,不予理會,心思掀起了驚濤駭浪。
五十兩銀子的賞賜,别說最底層的廚娘,就連郭掌膳也沒得到過這種好事。
趙溪音、徐棠,她們憑什麼?
文才人的賞賜,本該是她的!
“你們說文才人到底吃中哪道菜了,能賞這麼多銀子?”
“難道是地三鮮和炒冬筍?我偷偷看了趙溪音拟寫食單,這兩道菜每頓必做。”
“這兩道菜最普通不過,有什麼好吃的?”
這句話點醒了潘影兒,每頓必做的菜,必定是文才人最愛吃的。
等侍膳主子換回文才人後,她也要做這兩道菜!
她自诩很了解舊主子,高傲道:“文才人是在外祖家長大,外家隻是一屆商賈,自然什麼都不講究,文才人吃着青椒茄瓜好吃,也屬正常。”
這是在說文才人不上台面呢,一衆廚娘聽出話裡的意思,都不接話,各自散去,挑選晚膳要用的食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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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趙溪音炒了道醬香肉末茄子,交代徐棠一些注意事項,便揣了銀子,出宮回家。
出了宮門,日頭還高懸在西天,有充足的時間抓藥、買東西。
首先去的就是藥鋪,阿娘的藥都是在城南永興街上一家藥鋪抓的,這條街上有兩家藥鋪,一家是給阿娘瞧病這家,叫濟世堂,另一家,是舅父家的和善堂。
舅父家的藥鋪是外祖父留下來的,外祖父有一兒一女,即趙溪音的阿娘和舅父,外祖父老年時,手裡最值錢的東西,一個是禦廚承襲的位子,另一個就是經營一輩子的藥鋪。
兩樣東西,一樣留給兒子,一樣留給女兒,公平合理,可舅母非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兩樣東西都應該是她家的。
外祖愛女心切,不願意,舅母就揚言分家,還說小姑子拿了家裡的财産,往後養老就全靠女兒。
氣的外祖父病倒在床上,奄奄一息,彌留之際,他想把藥鋪留給女兒,好讓女兒下半輩子有個依仗,至于禦廚之位,傳男不傳女,正好給兒子繼承。
外祖沒有私心,舅母卻把人往最壞裡想,覺得禦廚隻是看着光鮮,其實俸祿就那點,藥鋪賺得才多呢。
硬是違背老人家的心意,把藥鋪搶了去。
趙溪音的阿娘原本想讓丈夫入宮當禦廚,可那男人一心隻琢磨着做官,心比天高,壓根瞧不上禦廚,無奈之下,年僅十七的趙溪音入了宮,成了司膳司一名廚娘。
趙溪音擡起頭,不帶感情地瞧了眼和善堂很有年代感的招牌,轉身拐進濟世堂。
等再帶出來時,手裡拎着幾包牛草紙包好的藥材。
即便抓藥這麼貴,她也沒肖想着得舅母家藥鋪一點照顧,若是外祖父還在,定不會叫母女倆受苦……
多想無用,趙溪音甩甩腦袋,揣着銀子進了家成衣鋪子。
天兒馬上要暖和起來,她得給阿娘和自己買兩身春暖花開穿的衣裳。
應季的緣故,成衣鋪子裡人擠擠囊囊,都在挑選春衫。
趙溪音一進來就看中最顯眼那套珍珠白暗紋的春衫,淺綠色收邊,她指着問:“老闆娘,這套多少錢?”
老闆娘立刻迎上來:“姑娘眼光真好,這件布料和做工都是上乘,三兩銀子。”
她拿在身上比了一下,正合适:“包起來。”
生意做得順當,老闆娘喜笑顔開:“好嘞!”
趙溪音又挑了幾件質量還不錯的衣裳,一共花了十兩銀子,抱着一大包衣裳,心滿意足出了成衣鋪的門。
剛才隻顧着挑衣裳,别沒瞧見方才鋪子裡有兩個熟人,舅母王氏和表妹趙燕。
趙溪音闊氣挑衣裳的場景盡數落在她們眼中。
“阿娘,你不是說小姑家窮困潦倒嗎?怎麼趙溪音能買那麼好看的衣裳?”趙燕和趙溪音一樣的年紀,心裡自是嫉妒不已,那件珍珠白的春衫是她一直想買的,可娘說太貴,一直不給買。
王氏也很不忿,開春的衣裳她還沒裁好,哪就輪到趙氏母女穿新衣了?
趙燕越想心裡越發酸,趙溪音長得好看,穿上那件春衫隻會更好看,于是幹脆在鋪子裡撒起潑:“我不管,我就要三兩銀子一件的裙子,比趙溪音的還好看的。”
王氏本就煩着,又被親閨女這麼一鬧,當即吼叫:“祖宗,我哪有那麼多錢!”
“趙溪音都買得起!”
王氏氣結:“過幾日我就去趙氏那讨債,等把錢要回來,就給你買!”
說完,硬是拉着趙燕出了成衣鋪,悄悄跟上趙溪音。
隻見趙溪音不僅抓了藥,買了成衣,還割了肉,稱了幾包點心,甚至還買了一罐蜜餞……
趙燕眼饞不已。
“阿娘,我也要吃肉。”
“阿娘,我也想吃點心。”
“阿娘,我也要喝蜂蜜!”
王氏頭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