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棠滿面失望:“好吧,那才人想吃什麼,可以提前告知我們。”
文才人大約覺得司膳司這場考驗很有意思,笑了笑:“想都别想。”
【老娘才不會告訴你們,明早想吃鮮肉包。】
趙溪音聽得清清楚楚,微微笑道:“明日早膳,鮮肉包配八寶牛乳粥,再加上時令小炒,才人覺得如何?”
文才人:“……”
這廚娘屬蛔蟲的?
回到司膳司時,天色已經暗了。
郭掌膳拿着冊子站在大院中央,記錄每個禦廚奉膳的結果。
廚娘們對奉膳結果不得隐瞞,如實禀報,一旦發現有虛報,即刻逐出宮去。
禦廚們陸陸續續回來了,大多數廚娘臉上是種如釋重負的神情,隻有潘影兒一人陰沉着臉,一副天要塌的模樣。
“她怎麼了?”趙溪音好奇地問。
徐棠已經聽其他廚娘說了,用解恨的語氣道:“奉晚膳時,潘影兒被麗美人訓斥了。”
“麗美人不滿意送去的膳食?”
“聽說她想投機取巧,讨好麗美人,在食盒裡放了十兩銀子,和膳食一起呈上桌。”
趙溪音目瞪口呆,知道潘影兒圓滑,沒成想她圓滑得過頭了,賄賂掌膳就算了,還敢去賄賂後妃。
可笑的是,賄賂後妃的銀子隻有十兩,這不是賄賂,是羞辱,哪個嫔妃被選入後宮,不是有家底且心高氣傲的,豈會為十兩銀子而折腰?
這事若是放在文才人身上,估計會隐忍不發,但麗美人是個脾氣差的,當場就訓斥了潘影兒。
“潘影兒把用在宮人身上的套路用在後妃身上,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徐棠暢快道:“再加上她下午剛送去了甜膩的糕點,晚上的膳食又很膩口,麗美人不發脾都說不過去。”
潘影兒在永和宮發生的事整個司膳司都知道了,禦廚不在廚藝上下功夫,整日鑽營投機取巧之道,這不是滿宮裡丢司膳司的臉嗎?
司膳司本來口碑就差,這下更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擡不起頭了。
故而所有廚娘看向潘影兒時,目光中都帶着怨怼。
潘影兒自知丢人,幹脆頭都不擡,若不是郭掌膳一會要宣唱每個人的奉膳結果,她都想立刻鑽進号舍,沒臉見人了。
那邊郭掌膳已經整理好每個廚娘的奉膳情況,走到台階中央,咳嗽一聲。
所有人安靜下來,目光彙聚過去。
她打着官腔、端着官架:“今日奉膳大多數禦廚表現都很好,比起先前有很大進步。”
鐵血政策下人人緊繃,能沒有進步嗎?隻是這種政策長久不了,最多一個月已是極限,否則司膳司的名聲還沒拯救回來,禦廚們先崩潰了。
好歹是誇獎的話,廚娘們緊繃的心總算得到些許慰藉,紛紛露出笑臉。
“但是。”郭掌膳話音一轉,不善的目光看向潘影兒,“潘禦廚卻被麗美人訓斥,給司膳司再次蒙羞!”
她雖拿了潘影兒五兩銀子的賄賂,那是調換嫔妃的費用,一碼歸一碼,不可能一直袒護。
“真沒想到潘影兒是頭一個被訓斥的,啧啧啧。”
“她費心巴力跟人家換嫔妃,結果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好笑發财了。”
“就隻說她挨訓斥的事,賄賂嫔妃的事不提嗎?”
“八成不會公開提,畢竟事關司膳司的臉面,女官們生氣,私下訓誡就是了。”
“……”
“還有一樁事。”郭膳食看了眼冊子,雖不情願,卻不得不說道,“趙禦廚和徐禦廚,各得文才人十兩銀子的賞賜,雖是小賞,也算給咱們司膳司長臉了。”
她早上剛強迫這倆廚娘更換了奉膳嫔妃,結了仇怨,壓根不想看她倆得意,可上面有司膳女官壓着,還是得公事公辦,一切為司膳司的名聲着想。
廚娘們隻知道潘影兒得了訓斥,還不知道趙溪音和徐棠得了賞賜,紛紛把目光從前者轉移至後者身上。
目光中有豔羨,也有輕蔑和不屑,不就十兩銀子嗎?不算什麼。
全然忘記了為文才人奉膳,難度是地獄級的。
一衆目光中,趙溪音平淡如常,并不十分享受萬衆矚目,反而覺得捧殺的誇獎行為實在拉仇恨。
徐棠想不了那麼深,隻覺得能氣死潘影兒,她就開心、就高興。
潘影兒的确快氣死了,剛才還低着頭,聽到趙溪音二人得了文才人的賞賜,彈射般擡起頭,滿眼難以置信。
她挨罵,那兩人卻挨誇,憑什麼?文才人什麼時候這麼好伺候了?
轉念又想,文才人雖然胃口弱,可脾氣比麗美人好多了,斷然不會訓斥人,害她這麼丢人。
她突然很後悔,若是自己仍舊侍奉文才人就好了,惹了麗美人,自己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不如再換回來!
隻要大把銀子使下去,郭掌膳還能不給自己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