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奸?”
服務員小姐姐被驚了一瞬,壓下好奇心,再看喻曉打扮,就都明白了。
還有點同情心泛濫,好心問:“那這衣服你也沒穿多久,還留着嗎?要是不想留,我可以幫你處理掉。”
“還有這好事呢?”
女孩的聲音裡帶着不可置信地疑問,卷翹的眼睫忽閃着,眼睛裡還霧氣昭昭的,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痛的。
小姐姐就有點母愛泛濫了。
這孩子,還怪可憐巴巴的,倒是挺讓人心疼的,于是點頭,“當然,可以打折處理。”
喻曉就笑了。
這必須成交。
衣服還是蠻貴的。
她感激涕零地看着小姐姐,還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淚說:“姐姐你知道嗎,這是我最近這段日子裡,遇見的唯一好事了。”
于是在衣服折完價,将錢退給她後,小姐姐看到的一幕就是,頭發絲有些亂,頭頂上翹着幾根呆毛,穿着白T背帶褲的小姑娘含着淚,跛着腳,捧着她的照相機,一句句謝謝說得禮貌又委屈,轉身離開的時候,都讓人覺得,那個可憐的孩子,破碎得像個小洋娃娃,真是讓人心疼的要命。
而此時的洋娃娃,并沒有多心疼自己。
一邊跛着腳,一邊暗暗地咬着牙,眼底兇光畢露的,還要準備戰鬥呢。
為了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的舅媽,為了弟弟能有一個完整的家,也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戰鬥!
繼續戰鬥!
看見那兩個人被濺到一身酒漬的狼狽樣,就覺得解氣。
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浪漫,不可能也不能夠。
搞個地下情不偷偷摸摸地搞,還敢出來享受一下氛圍感?
喻曉就輕嗤了聲。
酒瓶子渣渣的氛圍夠不夠?
萬衆矚目的氣氛夠不夠?
她一邊想着,一邊跛着腳往前移。
要什麼狗屁的理智!
去特麼的狗屁理智。
憋屈會使人發瘋,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她唯一的遺憾,就是自己沒有冷靜地拍下他們的狼狽樣,也讓舅媽痛快痛快。
幾步路後,她又忽地咬了下唇,嘶的一聲。
痛!
腳踝痛!
痛得她額頭瞬間就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硬是含着淚站在原地嘶了好一會兒都不敢挪步。
另外一邊。
“看什麼呢?”蘇安陽一邊擦手,一邊順着宴楚的方向看。
宴楚倚在衛生間的吸煙口,眼角輕眯着,長指彈掉煙灰,就神情寡淡地笑了笑。
這不就是冤家路窄嗎。
喊蘇安陽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告訴自己,老子沒有上趕着誰的毛病。
她删他微信,他還等了她兩天,并且還主動給她打電話過去(不止一遍的)想要解決問題,但是她不接,所以,過分的并不是自己。
既然如此,他想,那就算了吧,要債的都不積極,更何況他一個還債的,幹嘛那麼積極主動呢。
蘇安陽一邊洗着手,一邊從鏡子裡看着宴楚的神情,他又順着宴楚視線往前看。
他沒見過喻曉,魏涵嫣生日那天也沒碰見,而且熱搜的照片,連喻曉穿的什麼衣服都沒拍出來,但是有一樣東西他記得——單反。
此刻,那個單反相機,喻曉是挎在身側的。
蘇安陽微一琢磨,回眸打量着宴楚。
在喻曉試着又跛着腳挪了幾步後,宴楚就啧的一聲,扔掉手中煙蒂,給蘇安陽指,漫不經心道:“這不又巧了嗎,前兩天魏涵煙還說讓我照顧她呢,所以吧,你說,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過去扶一下?”
蘇安陽就笑了,說話很不讨喜,“您從來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可以不用去。”
宴楚:“……”側眸看他。
蘇安陽:“但是我又一想吧,你也不應該讓涵煙為難,你和她,”蘇安陽看向一瘸一瘸的喻曉說:“有什麼誤會,是應該解決一下。”
宴楚就樂了,看他一眼,雙手插兜,散步似的走了,台階都不用多給。
蘇安陽也慢悠悠地舉起手機,笑意映在眼底,一邊錄像,一邊說:“看,是不是挺主動的,偶然遇見了,自己就上趕着去搭話,我覺得吧,真的會皆大歡喜也說不定呢。”
視頻發過去,又低着聲音發了條語音,“别擔心,有我幫你看着,他就瘋批不起來。”
魏涵嫣從不會回他信息,但有關于宴楚的除外。
手機在他掌心轉了一圈,就聽見提示音響起,他視線看着前邊的方向就笑得居心叵測的。
魏涵嫣回:“他自己主動的?”聲音裡都帶着不可思議。
蘇安陽慢悠悠地嗯,“可不,還迫不及待的。”
他覺得,也真是托了宴楚的福,魏涵嫣又有話題和自己聊了,他轉身找一長椅坐下,時不時的給魏涵嫣拍兩張照片過去,然後還耐心極好地幫她分析。
而喻曉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臉色都變了好幾變。
她清楚記得,那天咬人咬得有多狠,這人的眼神在那天夜裡就有多陰郁。
但是今天他穿的是白色襯衫,領口剛好将那處擋住,看見她時,痞裡痞氣勾唇一笑的模樣,活脫脫一副斯文敗類像。
但也不用多講,他的眼神都像是會說話似的:跑啊,看你現在怎麼跑,還能跑哪去。
喻曉就抿了下嘴角,警惕地看着他,又下意識後退一步,語氣很不好,“我們不熟,你離我遠一點。”
宴楚沒動,視線下落在她光/裸的腳踝上,女孩腳踝很細,白皙細膩的皮膚又很薄,血管處明顯,但是看不出青紫的痕迹,他慢悠悠地收回視線,又輕飄飄道:“怕什麼啊,我是有多吓人?”
“像獅子,像老虎,還是像——”
“曉曉?”
宴楚話還沒說完,喻曉的眼睛就又蓦地瞪大,整個人一激靈地僵在原地!
像被天雷劈了似的。
這!是!什!麼!黃!道!吉!日!
宴楚聲音頓住,微微擡眸,看向她身後。
又過幾秒,喻曉一瘸一瘸地移動着腳步轉身,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卻暗淡無神,語氣蔫蔫的,“舅舅。”
宴楚的視線就又落在了她身上,又視線向下,看向她的腳踝。
商奈已經換過西裝,飯店的問題也已解決。
他現在倒是衣冠楚楚,看不出狼狽。
可喻曉看着他這副衣冠楚楚的樣子,滿滿的情緒也都寫在了臉上。
商奈也在觀察着她。
外甥女看起來很狼狽。
眼睛紅紅的,頭發絲亂糟糟的,臉色還慘白慘白的,而且,腳還是瘸的。
他視線蓦地就冷了,瞥了宴楚一眼,以至于,都忽略掉出于人的本能,喻曉在喊出那聲舅舅時,語氣裡并沒有應該有的驚奇,甚至還有些意料之中的平靜,他又看向喻曉問:“腳怎麼了?”
不問還好,可這樣一問,本來就委屈,然後被突然出現的宴楚吓一跳,又接連被他的出現吓一跳的喻曉,就更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