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明白了。”鐵皮人也不廢話,剛剛的埋怨不過試探。
“辛苦了,安德魯先生。”
那代表着電流的無機質聲音顯露出一種不會被打破的巋然。通訊到此結束,而安德魯撓了下刺痛的手背,來到了警戒線之外,他不再試圖以一己之力開辟路徑。說到底這個任務就是個大麻煩,安德魯百聊無賴地想,但他又不能不為此早做打算。
污染在中區範圍内爆發如此大規模的安全事故,等到被追責也隻能指望安歲吾音足夠言而有信。
應昭這才有走到安德魯身邊的餘地。
“這又是誰的局?”他的笑容裡藏着不屑。
安德魯眉頭一皺,問:“你誰啊?”
應昭骨玉般透着暖紅的手指了指面前,又指了指自己,“裡面那個是我結了契的伴侶,你說我是誰?”
安德魯面上不顯,隻覺得這事兒離譜,這麼嚴重的污染波動下沒有人能夠維持原本的模樣,裡面必然狼狽不堪,而眼前這人冷靜的樣子倒像是知情,可若是知情,又怎會忍心親眼看見那種場景,他覺得這倆人玩得真花。
“他叫我好好看好好學,我倒是不知道要學什麼,你有什麼想法嗎?安德魯先生。”
電話被聽見了,安德魯皺眉,隻是他大大咧咧沒避着旁人,這虧也隻能吃了。
“呃,不是我說,你這契結的糊塗啊,怎麼搞了個……不過也好。”安德魯壓着聲音,“嗐,這本事可不是你能學的,聽我一句勸,好好在家裡别老跟着他到處跑,一會兒血乎刺啦的多不好,那位也算是領了任務的,你就在家領撫恤金吧。”
衆所周知,編制下的特聘人員待遇本就不差,連安德魯自己那份都足以讓他為此賣命,更何況裡面那位幹的事本來就沒幾個人願意做。
安德魯的語氣太過笃定,就好像這人隻是在找死。
“撫恤金?能有多少?”應昭輕輕笑着。
“保你後半輩子無憂!住上區都成。”安德魯叉着腰,手指在通訊器上飛速比劃着什麼,“去去,聽我一句,一會兒真不會多好看,早點離開吧,他怕是有個把月得拘在隔離室了。”
應昭沒說話,卻也不動彈。
通體銀藍的運輸車到了,安德魯伸手拍了拍,聲音将正在安裝設備的隊員們的目光引來,他粗聲粗氣地吼着。
“把費比羅力場和阿卡羅尼亞之契都拉起來。”
緊張不知彌漫了多久。
幻象突然躁動不堪,卻又很快平息,面前的污泥剝成兩半,中間正正好是一個可以供人進出的大小。
“離遠些。”
甜膩得就像應昭曾聽過的污染漲潮時播報員被扭曲的聲音,所以那還是……聞一鳴嗎?
應昭不知道自己在懷疑些什麼,他不自覺摸了摸心髒部位,凹凸不平的紋路燙得他心驚,他低聲咒罵,不敢叫旁人聽見。
“行了,不用你來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