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已經從窗台縫隙爬進了房間,在柔軟的地毯上打了個滾留下一塊細長的光影,給原本稍暗的房間帶來一縷生氣。
地毯的一邊,垂在地上的穗子随着床上人翻身的動作輕微晃動,明黃色的穗子,毯子上是各種複古的紋樣,獨特的寶象紋飾,以及各色花卉有序交織,主調呈绛色,撲面而來的古老底蘊厚重又低調。
毯子比床大出許多,将床上的人包裹其中,随着她再一次的翻身穗子擺動更加明顯,一隻手從毯子裡伸出來,翻成花的袖口露出一小截瑩白如雪的手腕。
或許是房中暖氣太足手指尖流露出一抹缱绻的粉色,像剛從枝頭摘下的桃花,手掌微微收緊,露出了無名指上戒指。
戒指的主人雙眸阖實輕蹙着眉,卷長的睫毛顫了顫又平靜下去,挺翹的鼻尖下粉唇緊抿,呼吸略重。
太熱了。
床上的人蹬開了身上的被子,被柔軟布料包裹的身體纖細美好,潔白的脖頸上散落着一縷縷茶棕色的卷發,蓋住了鎖骨上大片的雪白。
胸前的起伏緩慢而富有規律,沒安穩一會,江晗再次翻身,隻是這次她實在不舒服昏昏轉醒。
橄榄色的眸子緩緩睜開,像早晨陽光下蘇醒的森林,明媚舒服,仿佛能嗅到青草香。
可能是昨晚吃了藥,這會頭還暈暈的。
迷迷糊糊間她伸手往枕頭下摸了一圈,這才發現一直硌着她腦袋的是手機,隻可惜已經關機。
插上電她緩緩起身,看了眼昨晚地上散落的藥光腳踩上了地毯朝着屏風旁邊的櫃子走去。
拉開第三層的木質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個白色平闆,點開屏幕才發現已經八點了,滑開這所别墅裡的智能系統傳呼管家。
“夫人,您醒了。”
平闆中下一秒便傳來了管家的聲音。
“早飯已經做好了,夫人需要送到房間裡麼?”
江晗猶豫了一下,心情有些低落:“張叔,今天早餐吃的什麼?”
江晗的聲音很柔和清亮,藏在聲音裡的情緒好的壞的都很容易聽出來,高興時明快,低落時輕緩,剛睡醒會帶一點鼻音,像羽毛似的撓人。
獨屬于少女的聲線。
廖月原本垂在平闆上各種經濟新聞的眸子适時擡起,端至嘴邊的紅茶滞了滞,香氣萦繞鼻息,目光短暫的停留了一瞬又落下,抿了一口茶。
管家拿着平闆就站在旁邊,四周來來回回走動着布置早餐的阿姨。
簡單看了一下桌上的樣式,管家開口:“蝦仁牛油果沙拉、培根三明治,布丁吐司和菠蘿餅等等,中式粉面包子各種都有,今天配的是牛奶和蔬菜奶昔,水果也是您愛吃的黑莓,還有堅果,您看看想吃什麼?”
江晗坐在地毯上,陽光已經從地上爬到了發梢,她想了想張了張唇又合上。
“張叔,我沒什麼胃口。”
她邊說邊瞥了瞥床邊散落的那些藥,喉嚨裡不自覺發苦:“房間裡還有些亂。”
管家随即開口:“稍等,我這就讓阿姨上去打掃一下。”
“夫人。”那一頭再次傳來張叔的聲音,“那您還下來吃飯麼?”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江晗揪着地毯的碎毛垂着眸問:“阿月回來了麼?”
聲音從裡面傳出來,管家很有分寸的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人,廖月頭也沒擡,将紅茶放回了桌子上。
“讓她下來吧。”她說。
管家旋即開口:“廖總在這,等您吃早餐。”
話音剛落,對面的女聲明顯高了幾個調,明快柔和:“我馬上下來。”
廖月隔着屏幕仿佛都能聽見另一邊江晗加快的心跳聲。
她還是這麼愛自己,莫名有點煩。
江晗很快換了身長裙出現在餐桌上,茶棕色卷發用淺色發帶半編起來,剩下的垂在腰上,除了臉色有些不好她的樣子就跟廖月第一次見她時差不多。
年輕,過分漂亮。
“阿月。”
聽見江晗的聲音,廖月總是習慣性的停滞一瞬,仍舊沒擡眼看她隻應了一聲。
“坐吧。”
江晗站在那裡,盡管是這樣隻言片語的對話也能令她悄悄高興好久,靜了一會她看着廖月再次開口:“阿月,你看我今天有什麼不一樣?”
廖月翻着手裡新聞,來來回回就那麼幾頁,她不想看,随口答:“有什麼不一樣?”
“你看就知道了。”江晗笑着,希望她能擡起眸子看她一眼,哪怕一眼。
廖月手上的動作加快,有些不耐煩:“我有事,你直接說吧。”
江晗高興她能跟自己說話,高興到即使她如此沒耐心,甚至不願意看她也能選擇視而不見。
見她不理自己,江晗多少有些失落,但又很快打起精神:“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在赫塔利斯。”
聽見這話廖月終于有了一點反應,像是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