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很累,身上和心裡都很累,沒準一閉眼就能睡死過去。
他陷入夢鄉,模糊意識到自己久違地做了個夢,接着身上變得濕哒哒的,那是現世的他在瘋狂出汗,可夢裡禁锢了他的行動,讓他連簡單的翻身都做不到。
突然蕭歌猛地一抽,倏地驚醒了過來。
意識還停留在完全空白的夢中,耳邊卻迅速捕捉到了掉落的聲音。蕭歌呆愣緩了一會兒才搞清現在的狀況,他側頭看向一旁,發現自己伸出的手臂擊中了櫃子上的擺設,那就是方才聲音的來源。
他動了動腳趾,而後一個挺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房間裡有些過于安靜了,那不隻是聲音上的安靜,也是環境裡的“安靜”。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到腿間,而同時蕭歌終于注意到,原本捆綁着浦弦的繩子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本應睡在他身邊的蕭遊竟也消失不見了?!
蕭歌立刻奪門而出!
“公子?公子?”蕭歌站在屋外敲了兩下,而後實在等不及幹脆直接闖進了屋中。林念沒睡踏實,輕輕一晃便被搖醒,蕭歌抓着他的肩膀語無倫次,但林念大約猜到了他的意思。
“等一下……”林念打斷道,“他跑了?”
“嗯嗯。”蕭歌點頭道,“都跑了,兩個人。”
“我去看看,先别叫醒其他人!”林念翻身下床,跟着蕭歌回到了那間屋子。
他甩了張明光符,昏暗的室内瞬間敞亮起來。除了被蕭歌碰掉的東西,屋子裡顯得十分規整,不像有過打鬥的痕迹。
“對不起,我睡太死了。”蕭歌先說道,“以前都能發現的,但不知道今天為什麼……一直在做夢。”
“夢裡夢見了什麼?”林念走到床邊上,突然發現枕頭那兒露出了一個東西的小角。
“和以前也不一樣,我這次一點也不記得,大概是白日裡想太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我記得夢裡我好像挺害怕的……”
“蕭歌,你哥大概是自己打算走的。”林念将枕頭底下的東西抽了出來,那是一封信,落款便是蕭遊。“他留了信給你。”
蕭歌望着信封有些忐忑,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從蕭遊手中收到信了,但總覺得淩晨的不辭而别多少帶點奇怪的意思。他當着林念的面将信展開,粗略掃了一眼又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可在信中被提到的人似乎完全沒有将其當作一回事,反而專注地往下閱讀了下去。
信中的蕭遊這麼寫道,他留在這裡,周圍全都是和蕭歌熟悉的好友,他哥哥的身份混在其中似乎有些尴尬,也不知該用什麼姿态來面對這群人,那倒不如重放弟弟自由,也給自己一個解脫。還說蕭歌已經許多年沒回過家,父親養兒子可不是想要無止盡等在家中的,與其和半路的認識的林公子一起周遊大地,倒不如早些回家陪陪家人,承歡膝下,讓父母安享晚年。
蕭歌捏緊信紙不知如何言語,而林念則走到櫥櫃旁,打開木門從裡頭拎出了一包紙袋子。
“聞起來像是竹露酥呢。”林念沖蕭歌笑着說道,“你哥親手做是一片心意,也是想讓你嘗嘗味道,就别和吃的過不去了吧?”
蕭歌抓了抓腦袋,道:“公子……會不會是我哥把浦弦帶走的?”
林念道:“為什麼這麼猜測?”
“我睡前檢查過,浦弦不可能獨自解開繩索逃脫。換句話說,如果他真有那本事,早幾個月就那麼做了,幹什麼要拖到現在?”蕭歌爬上木床,拍了拍邊上的窗台說道“還有窗戶也關着,說明他們不是跳下去的,我哥的輕功很差,小時候就二樓跳下去就摔斷過腿,這裡是三樓,他對跳窗是有陰影的。”
林念道:“那他們是從正門走的了?”
蕭歌道:“然後……看到浦弦的我哥,解開繩子放走了他。”
林念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走到那繩子邊上,将它抓在了手中。繩子沒有磨損或斷裂的痕迹,就是完完整整的一根,被打開了所有繩結扔在了地上。
林念慢慢感受着,繩子上沒有殘留熟悉的氣息。
“你就這麼肯定?你哥為什麼要救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我也想猜……可能是他善心發作,看不得一個人這麼受苦,可能他會埋怨我,不肯承認自己弟弟居然也幹出了綁架人的事……但他不是那樣性格的人!我小時候就知道了,他可是看到隔壁伯伯家的愛犬死了,居然還能說出‘不就是一條狗嗎’這種話的人!”蕭歌有些激動道,“所以我隻能想到……他們或許原本就認識,他們或許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達成了什麼共識?”
“是夢影響了你?”林念認真同他說道,“就算你再不喜歡他,但你們還是兄弟,他有什麼理由要這樣……”
林念停頓了下又說道:“說不定他完全不知道浦弦和我們的糾紛呢?”
蕭歌面露疲憊地坐到了椅子上。“公子,其實我們都能肯定浦弦是沖着我們而來的吧?”他緊縮在一起,看起來竟十分委屈,“你說浦弦當時召集的鐵騎裡,會不會有我哥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