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遲遲沒聽到回話的蕭歌已經将草皮頂掀開了半邊,他回過頭去時恰好看着林念将魚佩舉了起來。“啊?啊!是我的魚佩!”他慌亂地檢查自己說道,“我再紮緊一些,肯定不會再掉下來了。”
然而林念似乎對他的話充耳未聞,他的視線從魚佩身上轉移到了自己的手上,方才就是壓到了這東西,木頭的厚度讓它在手心裡刻下了一個紅印子。
蕭歌後知後覺地湊近過來,掰住林念的手道:“有印子了,疼嗎?這兩個魚佩再貼近一些就是浦弦陰陽魚佩的樣子了啊。”
陰陽魚佩?林念并不是被陰陽的形狀吸引的,他知道蕭歌在叫他的名字,可眼下什麼都不能阻止他翻找過去的記憶。不久之後林念釋懷地那麼一笑,終于确信這就是天降給他的提示。
背着一個聽話的人不是什麼問題,可若這個聽話的人身患重病那就是很大的問題了。
吳遇将墨從背上放下,他漸漸感覺到一些抖動,來源就是背上的這個人。破舊的衣裳已經蓋不住他的小臂,根本不用撩起來細看——墨的身體似乎要到極限了。
幸好成笙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吳遇翻着布袋子,從裡頭拿出了最後一顆藥丸,直接掰開墨的嘴就給喂了下去。這一次,黑色褪去的速度也比之前慢上不少,當一顆藥丸能控制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暫,直到最後再也阻攔不住,墨的生命也就要到頭了。
“喂,你可别現在就死啊。”
吳遇拍了拍墨的臉,可對方腦袋一歪,竟是沒反應了。
他隻好将墨重新背起,朝着蕭歌所指示的方向前去。
多虧石君一通發作,附近的人幾乎全都湧去了他那處,這就給了他們極大的自由。他依據标記走到聿的居所,無人時候的小河顯得空曠寂靜,好像就缺了那麼一人守在河邊。但這對吳遇來說卻是個好消息,他原想着要怎麼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墨放下,再讓聿突然發現墨的存在……如今能夠減少變數地直接墨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可是最好的選擇了。
吳遇藏在草叢裡靜等了一會兒,見四周實在是無人可尋,便将墨放在地上,自己沖着他腰側一個飛踢将他踢了出去。
他算好了力度,墨整個身體沿着完美的弧度飛了出去,恰好就落在了中心點上。
随後吳遇欲蓋彌彰地換了個位置。
他不能在此處久留,蕭歌說聿是個極其警惕的人,倘若藏得太近風險就越大。況且聿從前是個好搬家的人,他總會在一個奇怪的時間變換駐地,而随之改變的還有布置在周圍的陷阱。
“陷阱……陷阱……”
吳遇一路嘟囔着,卻沒發現任何陷阱的迹象,昨日蕭歌告訴他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聿還沒來得及布置,如若沒有找到也是正常的。
真的會沒有嗎?那個聿?吳遇想道,既然是警惕的人,應該步步為營吧?
“咔嚓”一聲,吳遇停下了腳步。
腳下被一個繩子阻攔,明明沒有發出什麼特别的聲音,卻在吳遇的心裡響起了警示。他根本不用低頭确認,因為樹上突然就開出了一個暗色的小孔,他用餘光瞥見時便能确信,那小孔裡頭一定藏着一支箭。
運氣好些就是支普通的箭,運氣差些大約就要中毒了。
這可不妙啊。
吳遇抽出身上的小刀,毫不猶豫地隔斷了腳下的繩索。那箭果然從小洞中射出,以極大的威力向着另一頭飛射而去,這隻是第一支,聿若不想箭下留人,那勢必還會有第二支、第三支……可他直起身時,餘光卻瞥見那小洞已經合上了口。
隻放入一支箭的機關,這可有些稀奇了。吳遇還在這麼想着,可誰料邁出去的另一條居然踩中了另一個機關。
地面向下陷進一個凹槽,帶着吳遇整個人往下一顫,而後一個巨大的鐵錘從另一面襲來,迅速地往他臉上砸去。
“公子!别走那裡!那塊地很有問題!”
“有問題?”林念伸出去的腳還沒着地又撤了回來,“聿在這裡也布置了陷阱?”
“前些日子是沒有的,大約是在我走之後……”蕭歌奔向林念身旁,直接胸口貼着地面俯趴着查看,他保持着極低的視線向左右兩側反複确認,而後示意林念給他拔出小刀,極其小心地将連接在兩株小草之間的絲線給挑了出來。
“是絲線?”
那絲線上似乎還纏了些粘性,正貼在刀身上一動不動。“不,不是,隻是蛛絲。”蕭歌說道,“這種蛛絲上被撒了特殊的粉末,韌勁很足,隻有拿小刀這種鋒利物才能将其割斷,而且在光線下能看到一閃一閃的。啊公子,你現在眯起眼睛看,那前頭一大片是不是……”
林念微微直起身來,隻見陽光斑駁灑下的碎光當真就讓空氣也反射出了白日的星光,這星光不是一顆一顆的,就像蕭歌話中描述的那樣,是一片一片的,成片的蛛絲幾乎遍布在了枝葉之間,它在樹幹區間編織了一張巨大的捕食網,網無色細緻,絲線比幾乎比手上的倒刺還要纖細,一般人還真無法憑借肉眼分辨,極有可能在疑惑之間就中了這道陷阱。捕食網歡迎來客,誰知往前走卻是斷絕了自己的回頭路。
“它不會隻有那麼一段的,另一邊一定是……”蕭歌重新趴下去,在另一株小草的延長線上發現了一顆巴掌大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