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沒聽明白。”
“大戶人家你見過嗎?大戶人家,家門口都放了什麼?”
蕭歌立馬答道:“石獅?!”
“衙門呢?衙門見過嗎?衙門門口站着的是什麼?”
“衙役?”
“對咯,所以山底下也有着鎮山神獸咯!”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方才那女子不也爬過預言山嗎?她哪打得過鎮山神獸啊?”
“這都講運氣呢,我好好說,你别不當回事。”彭括湊近了蕭歌說道,“我們吧,難得上山一次,這不得做好萬全準備,把所有情況都估算一遍嗎?”
蕭歌擺手道:“等等,我們?你也去?”
“我不放心你啊,小年輕一人……哦不是,還帶着個拖油瓶,萬一慘死在山腳下,不還得算我們甸鎮的過嗎?”
蕭歌不悅道:“易兒不是拖油瓶。”
“好好好,他不是。你想好了,上山下山都是一條路,把他暫時放在甸鎮裡肯定比和你上山安全。”
易兒急忙抱住蕭歌的大腿道:“我不,我就要跟着哥哥!”
蕭歌也堅持道:“我們一起。”
彭括見狀勸了幾次,終于放棄。
要上山總得先見到山在哪兒,彭括同他們裝備齊整,自一條熱鬧寬道穿越人群逐漸深入偏僻無人區域。蕭歌同易兒本身就沒多少行李,因此也是輕裝上陣,而彭括則背着個巨大的包袱,裡頭似乎塞滿了各式寶貝,被他捂得嚴嚴實、密不透風。
“你包裡裝的都是些什麼?”蕭歌好奇地問道。
“派得上用處的東西!”彭括如此回答道。
知道他不肯說,蕭歌也就沒再追問,三人便在彭括單方面的自說自話中開始了前行。此次出行,身為甸鎮鎮民的彭括自然而然擔當了向導的位置,因此也就順理成章地将自己放在了指揮的位置上,從一大早就十分活躍,大有三千部隊都要聽令于他的氣勢。而據彭括所言,預言山确實就在不遠處,甸鎮甚至就是距離預言山最近的聚集處了,而去到預言山的人往往也都會在甸鎮稍作停留,因此甸鎮鎮民對形形色色的過路人全都見怪不怪,也完全不會對陌生人設防——因為來到此處的人往往都隻抱有着相同的目的。
但此去預言山并非是件容易事,彭括指着北方一處如此說道,要想去到預言山,就必須先翻越它前面的小山。那小山名叫“鎖口山”,平日裡就正擋在預言山的正前方,身處甸鎮的鎮民們隻要處在自己的鎮上,無論在劃定的範圍内如何走動,都無法看到預言山的任何一角。鎖口山遠望不大,卻能将直入天地的預言山徹底擋住,堅信預言山的“山民們”對此這樣評價道——這就是直抵預言山的雄關,隻有闖過它,才有資格獲取先知。
蕭歌他們一路出發的正是前往預言山的必經之路,但當他們站在鎖口山的山腳下時,擡頭仰望也隻覺得這就是座普通的小山,他們在過往翻越過無數的山脈,區區鎖口山也不過如此,是隻需要體力便能輕松克服的難關。
“這有什麼可難的?”
“你倒是很有自信。”彭括笑了一聲看着他道,“這才剛開始。”
蕭歌聳了聳肩道:“可你讓我們準備東西,不就是要在爬山之前使用的嗎?”
“對,是爬山之前用的。”彭括吐了口中的葉片,又搓了搓手道,“可我指的山不是鎖口山,而是預言山。在登上預言山前,鎖口山上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易兒仰頭看着蕭歌,蕭歌同他做了個口型,兩人急忙跟了上去。
“你看看這路邊。”
蕭歌低下頭看道:“怎麼破破爛爛的?”
“還有這路。”
蕭歌就道:“也沒條像樣的路,草都被走秃了。”
“破破爛爛很簡單,有人想去預言山又不想在鎖口山浪費時間,所以前幾年冒了個領頭人出來,帶着人就要鑿山破石。”彭括陰陽怪氣地冷哼了一聲 ,“結果可想而知,單憑幾人之力怎麼可能挪動一座大山?不過我也确實挺佩服他們的妄想和勇氣,活到我這把年紀了,可沒有癡人說夢的力氣了。”
“那這小路又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想去預言山,十幾載之間難道連條幹淨的小道都走不出來嗎?”
彭括道:“路,确實是人走出來的。但人要走哪條路,可從來就不是固定的。我們今兒從這條道上,那是因為這兒的風險最小。别人從那兒走,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該走哪兒才最好,隻是瞎猜着選了方向。”
蕭歌搖搖頭道:“這麼解釋可說不通。”
“那你就不能用常理來解釋了。”彭括敲敲自己的腦殼道,“能去預言山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呀?那必定是想要一鳴驚人或者不同凡響,這樣的人,怎麼會選擇走别人走過的路呢?再換句話說,他也不知道走這條路的人是死是活,與其賭在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上,倒不如自己親手開啟一種新的可能。”
蕭歌隐隐從中覺出些不對來,但他繼續說道:“那你帶我走這條……”
“你我都不是這個目的。”彭括道,“省點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