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頭暴露在空氣中,幾乎頃刻間就回頭欲要張牙攻擊偷襲它的對象。安岚慌亂中又伸一手,就着同樣雙指分開的姿勢夾住了另一頭的蛇嘴。
現下他的姿勢十分搞笑,可安岚卻難得沒有閑心地吐槽自己。在确保安全距離的情況下,他将蛇嘴強硬地掐開,就見到其裸露在最外的兩顆尖牙上沾上了新鮮的血迹。
辮發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雖然不能從後衣領那處看到太多,但隻看到血迹便也能猜出個大概了——這雙頭蛇恐怕大有來頭。
“見過嗎?”
為首的兩人皆是露出詫異的神色,安岚視線在他們之中跳轉,長老骨蔔似是害怕和驚訝更多一些,而赫哥則是外露着疑惑的情緒。“這……這是雙頭蛇?”長老骨蔔吸了口氣道,“這是……蛇聖傳遞下來的不祥之兆啊。”
“瞎扯什麼呢?這東西吸附在我們的人身上,怎麼可能是不好的?”赫哥指使着費子往前,後者便聽話地走過來想順手接去。“雙頭蛇乃是吉兆,我們反骨族會将其供養起來,供世代聖徒一一朝拜。”
“扔掉!燒掉!抽筋扒皮!”長老骨蔔把自己喊着嗆道,“絕不……絕不能留!”
費子則強硬地從安岚手中将雙頭蛇搶了過去。
從兩人雙指相觸的那一瞬間,安岚便知道費子克制不住這條蛇。而果不其然,費子壓根不聽勸,沒夾緊雙指的演了個滑稽,那蛇一頭揚起繞圈,直接在他指尖上咬出了兩個小洞。血流下、人倒下,雙頭蛇解決了一個“敵人”,就像突然生出了超能的翅膀,憑借着令人訝異的跳躍之力,跨越空氣直接飛到了另一位锱铢官的身上。此蛇或許帶着一命嗚呼的劇毒,僅僅一口便擁有着一招緻命的巨大能量。锱铢官們與其位置極近,紛紛慘叫着慌亂逃離。安岚被人群撞得東倒西歪,最終決定拔劍出手。他持劍捅穿了身側的酒缸,探梅劍便化作了“鐵錘”揮向雙頭蛇。然而雙頭蛇與其模樣一般靈巧敏捷,每人身上停留不過眨眼之間,當安岚揮着酒缸往人腦袋上砸去時,雙頭蛇早一步騰空躍起,尋找到了下一個“獵物”。
酒缸砸在人頭上瞬間四分五裂,被不幸牽連到的锱铢官流着滿腦袋鮮血倒在了地上。
“額……對不起……”安岚生起些愧疚道,“情勢所迫,我不是故意的。”
他重新插劍而入另一個酒缸,憑着直覺就往另一人身上砸去。
一時間,白骨洞裡哀嚎聲響起一片,恍惚間着實分不清是那雙頭蛇的尖牙吓人,還是利劍插着酒缸,到處見人就砸的安岚更為吓人。睚眦官們如同無頭蒼蠅般混亂地跑着,抱着雙臂害怕的赫哥縮在角落不敢挪動,安岚仍舊持續着他的“滅蛇大計”,将白骨洞周圍一排又一排的酒缸極速消耗殆盡,白骨洞中響起了不間斷的回響,就連白骨搭建的桌椅也被砸得破敗不堪。
“别砸了!别砸了!”赫哥無助地大聲吼道,“不能殺死它!這是個寶貝!”
與其慌亂相比淡定十足的長老骨蔔,無論身旁人如何慌張,從一開始便沒有挪動過半步。安岚本對其鎮定十分佩服,可抽空分神一瞧才發現,空洞的眼神正明說着這人被吓傻了的狀态。
都是嘴上功夫了得,真要碰上事,反骨村竟是些沒用的人。
啪、啪、啪、啪……酒缸僅剩桌上最後一個,安岚持劍插入其中,一個大甩臂就往赫哥臉上砸去!
“嘿!命中了!”
赫哥往後一仰頭,挺氣的胸膛恰好給了一個斜坡,那雙頭蛇本落在上頭,還沒張口便被酒缸碎片劃破了兩邊的腦袋。“一個酒缸同時劃破兩個蛇頭的可能有多大?”安岚笑意盈盈地看着赫哥說道,“赫哥,這可是奇迹啊!”
赫哥絲毫不敢挪動,哆哆嗦嗦才敢指着手指問道:“死……死了嗎?”
“死了。”安岚捏住蛇身,使壞地在他面前晃了幾眼,“不經揍的小東西,總算在你們全族人倒地之前殺死它了。”
“那我這……我這……”
“哦,你是說着蒸汽一樣的東西啊。”探梅劍好好地垂在身旁,劍身梅花鑄印上卻不斷向外湧現着接近純白色的蒸汽。那蒸汽沒有味道,卻向會找方向似地一個勁兒往赫哥臉上撲。赫哥的臉龐似乎出現了一些紅斑,可他自己卻并不能看見。
“這是……什麼?是雙頭蛇身體裡的毒藥嗎?我會……我會死嗎?”
“死?你沒被咬,當然不至于。”安岚半眯着眼睛說道,“我的劍碰酒就會這樣,如此看來,隻有桌上那一缸才是真的酒啊。”
赫哥尚在迷茫中,并沒有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然而他的反應已經無關緊要,一直被排斥在戰場之外的睚眦官們很快就能揭曉答案。被锱铢官們精心放置的酒缸裡幾乎都是純淨的泉水,外頭的“酒”字隻是障眼法。在安岚仿佛發瘋一般的破壞後,這些泉水撒得各處都是,當被作為房梁結構而搭建起來的白骨在潤濕之後,居然罕見得出現了“蛻皮”的現象。
唯有一點不同,蛇忍受着撕裂之痛蛻皮乃是為了增長,是為了蛻去舊皮迎接新生。而白骨洞白膜的蛻下卻暴露了白骨洞另一個秘密——那是為了掩藏真相而裹覆着的“虛假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