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腳已邁上了床,另一隻腳正欲離地。被窩中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黑影的腳腕,惹得對方爆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
“啊!”
聽這叫聲倒是挺像個女人的。蕭歌這時候還有心情腹诽道。
黑影不受控地向後倒去,與此同時,被窩裡的四人傾“巢”而出。一個人總共也隻有兩條手臂、兩條腿,分在四個人手裡正是分配地剛剛好,四人一人抓住一邊,直接就從床上飛出,将黑影一下壓倒在地!
黑影背部重重着地,落地的聲音響得似要把木地闆直接砸穿。那被安岚握住的腳踝變扭地轉向相反的方向,就像他最早先自制的那個稻草人,徹底将雙腿插成了“内八”。安岚手中發燙,急忙松開自己的爪子。他聽着黑影的哀嚎有些于心不忍,猶豫片刻後還是摸着腦袋道歉道:“不好意思啊,隻是想抓你,沒想到還傷着你了。”
黑影抖着自己的傷腿,忙着和痛苦作鬥争,全把他的話當作了耳旁風。
“咦?怎麼回事?”
到底還是昨日與竊賊打過交道的林念先發現了不對勁,那黑影不像浦弦的手下,都喜歡用黑布巾蒙着臉辦事,每次見着他們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窘迫感,面前這一位反倒大大方方裸露着臉,怕是即便被抓了,也無所謂淪落到被人喊打喊殺的境地。
隻是……
林念一手抓着他手腕,一手掐着他兩頰說道:“這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蕭歌驚訝道:“抓錯了?是店裡人?”
“不是啊,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和昨天那個人很像,他的皮膚也很滑,但……”林念掐着他臉仔細搖晃着檢查道,“怎麼這臉長得和昨天不一樣啊?”
“換了個人?”吳遇道,“莫非他們還有個盜賊幫?昨天的沒得手,今天就換個人來冒險?”
“你是誰啊?”林念瞪着眼睛問他道,“你和昨天那人什麼關系?”
“誤會!都是誤會!”仔細一聽,此人似乎嗓音也同昨日那人相差甚遠。“我隻是來避難的,不知道這屋子裡有人!”
“避難?你避哪門子難?”安岚雙手叉腰道,“是外面有房子塌了還是你要被人打了?”
“有狗!有狗!”男子又掙了幾下,卻隻換來吳遇一記兇狠的瞪眼。他心有餘悸喘了幾口氣,轉頭向林念解釋道:“外面真的有野狗要咬我!我要是跑得慢了,骨頭都要被它們吃了!”
林念道:“野狗吃你白骨?莫非是你看錯了,追你的不是狗,是野狼?”
“對對!就是野狼!野狼也有可能!”男子換上讨好的笑容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野什麼狼!我們說野豬你也能接茬吧!”吳遇氣道,“這附近我們可都兜轉過了,連條蛇都沒有,怎麼可能有狼?這鎮上還有人連狼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男子不依不饒地反駁道:“真的有!我兩隻眼睛健全,總不能大晚上說瞎話吧!你們要是不信,我現在就脫褲子給你們看!剛才那東西在我屁股上咬了一口,到現在還在流血呢!”
“诶诶!别!别!這就算了,我們一點也不想看。”安岚急忙搖手,面上挂了副嫌棄的表情,拒絕的意味十分明顯。
“嘿!你倒還硬氣起來了!”蕭歌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腿道,“你夜闖私房,還要脫褲子給别人看,怎麼着都是你不對勁!”
“我沒說錯!”男子挺着脖子抖着身子道,“這間屋子本來就是我們幫的根據地!”
喲,莫非還真讓吳遇給猜中了?
三人望向吳遇,吳遇頓時便有些自鳴得意。
“我們幫以前……喜歡四處周遊劫富濟貧,在這個鎮上也待過一段時間。我們老大不缺錢……當然這根據地的位置也必須得有排面才行!所以就看這客棧不錯,包了間屋子。後來老大年紀大了,吃不消了,就把咱們幫給解散了。我這是一時觸景生情,所以回來看看。”
“回來看看為什麼要翻窗?走門不行嗎?”
“我們是小偷,是盜賊,你見過哪個盜賊是走門的嗎?”男子說到這又開始抖那條沒受傷的腿,“翻窗是一名盜者的職業操守,你們正道的哪懂這些?”
林念按下他腿道:“”昨天那人是怎麼回事?
“什麼昨天那人?”
“昨天,同一時間,也有一個人闖進這間屋子,他說他不請自來隻是竄錯了門。”林念手下緩緩用力道,“那人是誰?你要怎麼解釋?”
“我怎麼知道?!”男子哀嚎道,“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兄弟,可我真的不認識他啊!”
“我知道了。”
林念突然松開手直起身,三人都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抓了?”吳遇道,“你要怎麼交差啊?”
林念道:“随便吧,我不想交差了,他和昨天的不是同一個人,我不想抓他了。”
蕭歌推了男子一把,道:“公子,你要放他走嗎?”
“他隻是回來回憶故土的,等他回憶完了就放了他。”林念道,“他又沒犯什麼錯,思鄉念鄉是多正常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