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笙何與林漢霄交換了一個眼神,林漢霄喉結上下滾動,似乎有些強壓下去的失措。“知道了,這是一個線索。”他道。
吳遇站在林念的身後,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往林念身上寫下幾個字。易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卻并沒有出聲,而鄭桓早已躺在一邊的大石頭上對着天空發呆。
林漢霄和吳笙何從方才起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此刻更不會發現吳遇想要偷偷藏起來的小動作。林念保持着靜止的動作安心等他畫完,最後一個字還沒開始寫他就猜出了對方的意思。
顯然吳遇也注意到了兩位長輩的神色,他們好像在隐藏着什麼不願讓小輩們知道的秘密。
既然他們不願說,林念也沒有非得要問個明白的打算,畢竟靠他自己也有了些可疑的推斷。他給吳遇打了幾個手勢,吳遇回以相同的動作,兩人決定多多關注自己的父親,以便在共同生活的這段日子中尋到一些蛛絲馬迹。
林漢霄和吳笙何面對着花田部落的方向似在低頭沉思,巡邏的神使剛走一批,立馬就又趕來了第二批。臉生的神使不像木繡球和三色堇,毫無交集的他們對待外人依舊十分兇狠。見這一大幫子人杵在入口處不走,還當他們想着要繼續鬧事。
“快滾!永遠都别找來這裡!”
“勞煩再打聽一件事。”林漢霄施了一禮道,“一位名叫浦弦的遊者是否來過此地?”
“什麼?誰會記得什麼老什子的名字?你們要打聽人出去打聽!我們花田部落一問三不知!”
“您再好好回憶回憶,這名字是不是有些耳熟?”
“耳熟?你們這些人總以為自己有獨特,名字算什麼?叫什麼都代表不了誰!根本沒有取名的必要!”
“漢霄,算了吧,根本就是牛頭不對馬嘴。”吳笙何攔下他道,“他們鐵了心要趕我們走,撬開嘴巴也吐不出什麼,和他們周旋沒有意思。”
“我本是想要确認。”
“說服别人容易,怎麼到了說服自己就……”
“說服什麼?”林念走到他身旁道。
林漢霄瞧了他一眼,偏身朝向吳笙何道:“算了吧,總還會其他辦法。”
衆人從花田部落離開之後,挑了北邊繼續行進。眼下他們沒有具體的去向,手上擁有的線索又不足以指明方向,隻好蒙着眼睛走一步算作一步。
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失蹤的甯微顧,不僅安岚心焦,林漢霄和吳笙何也一樣惴惴不安,且在聽聞林念說出“浦弦”二字後,這種情緒十分明顯地反應到了臉上,讓一行人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凝固不少。衆人前行之中,最先受不了的當數淘氣鬼鄭桓,當夜間他們尋到間勉強能下榻的客棧時,鄭桓就像條跟屁蟲一樣前後都粘着林念,生怕會同其他人分到一間屋子。
客棧的房間并不多,接待這麼一大群人十分勉強,蕭歌幸運地“被迫”要同林念擠在屋子裡湊合一晚,這本該是一個稱心如意的好日子……
如果沒有鄭桓在的話。
讓孩子睡地闆這種事,即使是平日裡與鄭桓相看兩厭的蕭歌也幹不出來。整張床被鄭桓占去一半,那便意味着兩位大人之間必定會有一位湊合着睡在地上。
而讓公子睡在地上是絕對不可能的,蕭歌甯可站着睡,也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蕭歌還在屋子裡打算怎麼開口,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林念甚至連一樓通向二樓的樓梯都還沒爬上。蕭歌跑到樓梯邊探出半個身子,就看到林念正和掌櫃的在商量些什麼,而掌櫃的正吩咐小二從庫房裡拿出一床多餘的被褥。
林念注意到二樓的視線,仰頭笑道:“鄭桓和我們湊一屋,我剛剛加錢要了一床被褥,晚上我打地鋪,你們睡床。”
“這怎麼行!”蕭歌立刻搖頭道,“公子去睡床,我睡地上。”
“别和我争了,我看你這兩日都沒睡好,方才趕路的時候也一直在打哈欠。”林念抱着被褥上樓,蕭歌趕忙将其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你去床上好好睡。”林念沒有拒絕他的幫忙,說道,“我小時候地鋪打慣了,你就當我突然想要回憶一下童年吧。”
蕭歌固執道:“我才是,我小時候地鋪也打慣了。”
林念噗嗤一笑,逗他道:“你不會是害怕和鄭桓一起睡,半夜被他踢下床吧?這麼一說倒也是,好像睡在地上,質量是會更高一些。”
蕭歌撓了撓臉頰,看起來是有些猶豫。正當林念覺得自己也許說錯話了的時候,蕭歌又扭捏着說道:“那公子……要和我一起……睡地上嗎?”
林念承認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但也僅僅是一拍罷了。
“隻剩一床多餘的被褥了。”林念莫名有些怒氣道,“被子小,隻夠一個人蓋的。”
鄭桓走了一天的路,早就累慘了,兩人剛走到門前,就能聽見他的呼噜聲隔着厚實的門闆傳出來。這聲響,讓人完全無法想象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呼出來的。蕭歌跟着林念進了屋子,看着對方的後腦勺又覺得有些摸不清他起伏的思緒,幾次想開口卻又怕破壞了美好的夜晚。一番糾結過後,蕭歌隻好悄悄歎了口氣,動作迅速地鋪完了被褥,而後雙手交叉胸前往地上一躺,就差躺出個六親不認的架勢來。
林念氣來得快,消散得也快,此刻無奈地看着他道:“蕭歌,你不用這麼讓着我的。”
“沒有啊,我沒讓着你啊。”蕭歌歪着腦袋看他道,“我是真的喜歡睡地上,在家的時候我有床都不睡。以後我倆出去都能少開間房,我天天睡地上也沒什麼問題!”
林念有心逗他,便順着說道:“那你以前怎麼不說?我們也一起住過好幾家客棧了,可都是分房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