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怎麼看得見？”

“沒有光才可以，在黑暗中它才能活動自如。”

兩人在黑暗中看不清對方，此時相顧無言也并不自知。他們能聽到坑口傳來的摩擦聲，小石子從上滾下撒在他們的臉上，還伴随着一聲明顯的貓叫……

“喵。”

“真的是隻貓！”林念激動道。

“是。”

“缺了兩條腿還能在這種環境裡生存下來，真厲害啊……”

一顆不明物體從高空墜下，彈向石壁後又飛過來彈在林念的臉上，他手忙腳亂地将其抓在手裡，仔細一摸便發現攻擊他的正是被他們搬運出來的“核桃”。

林漢霄聽到動靜就問：“怎麼了？”

林念仰頭道：“有東西掉下來了。”

緊接着兩人的頭頂就像下了場“核桃雨”，那些圓形的小東西稀稀拉拉地從四面墜落下來，很快就淹沒了他們的腳背。林念目不能視，躲閃不及被“核桃們”命中不少，他側耳關注着林漢霄那邊的動靜，發現對方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是那隻黑貓！”林念索性出聲喊道，“黑貓烏忸在往下扔東西！”

“上去！”黑暗中林漢霄一把拉住林念，雙手覆在他的後背就往石壁的方向推。“我擋着你，快踩着牆爬上去！我們都猜錯了，那黑貓不是在生我們的氣，它是在生這些‘核桃’的氣！”

林念還沒琢磨明白意思，林漢霄已經往他後背砸上了一掌，就這樣林念被迫順勢翻出了“水井”。離開“水井”後，周圍又明亮起來，林念扭頭往背後一瞧，發現是一張明光符粘貼在了他身上。他閉上眼稍緩兩下才适應了重新明亮的環境，而他的面前，黑貓烏忸正視若無睹地繼續往下撥弄着“核桃”。

林念正欲靠近，就聽底下的林漢霄說道：“你小心些，遠觀可以，但千萬不要靠近驚擾了黑貓。”

林念道：“為什麼？就這樣什麼事都不用做嗎？”

“它既然沒來攻擊我們，就是互不侵犯的最好證明。我們才是闖入它地皮的壞人，人家既然不想追究，幹嘛貼着臉上去挨打？”林漢霄雙腳來回踩在石壁上，身姿幾下晃動便一躍跳上了“水井”。他拍拍衣服，落在林念身旁說道：“它根本不想注意我們，我們算什麼？那些‘核桃’才比較重要！”

黑貓仍舊重複着撥弄的動作，不停摩擦着挪動的後腿甚至在粗糙的地面上磨出了一點血迹，它對于附近二人的私語充耳不聞，仿佛就隻剩下了“往下抛”這樣一個執着。林念看看黑貓，又用手指着凹坑說道：“我還以為它想活埋我們，可你不都上來了，為什麼還不停止？”

随後二人同時吸了一口氣，林漢霄低聲說道：“與我們沒關系……它是想将這些‘核桃’藏起來。”

“藏起來？是貓的天性作祟？”

“它不藏花，卻隻藏‘核桃’，看來‘核桃’至少比那朵花重要。”兩人望向不遠處的“寶相花雕”，黑貓明明離它不遠，卻連個眼神都不願分出。“婆婆說那黑貓會遊泳，大概就是在沒人能進來的那段時間裡，偷偷藏在‘水井’裡的吧。”

“那這些‘核桃’應該就是普通的裝飾品咯？”林念将自己在甯家宅裡撿到的那顆重新揣在錦囊袋裡保存好，拍了拍袋子道：“烏忸可能隻是喜歡這些小物件。”

林漢霄将“寶相花雕”抱在懷中，又趁烏忸不注意偷偷撈了兩顆“核桃”揣進衣兜。“走吧，我們出去。”他道，“看來打掃的事情有人來幫忙了。”

兩人重新走到積水旁，在踏入之前，林念突發奇想地問道：“你說這水會不會也是烏忸弄進來的？”

林漢霄向他看去，林念攤手道：“按常理解釋不通的事情，合理想象一下總沒錯吧？你說……這會不會是黑貓烏忸的唾液？它既然都是傳說級的人物了，做到這點事還是不在話下的吧？”

林漢霄轉過頭去，猝不及防讓人捕捉到他一絲笑意。緊接着林漢霄道：“你現在還會開玩笑了。”

“我是在認真地假設。”林念跟着林漢霄蹚着水往前走，“不然這些水怎麼可能憑空出現？”

“借水啊，有些人的術法就可以做到。”

林念停下了腳步，沒想到林漢霄會直截了當挑明了他關心的問題。“我就做不到。”林念重新跟上去道，“大概隻有你和那個姓池的可以吧。”

“也許吧。你不覺得這種操控自然的術法很像‘呼風喚雨’嗎？古時候龍神才能做到的術法，不該被普通人繼承吧？”

“啊？不一樣吧？”

“我看也可能是當時地道裡出現了縫隙，導緻地下河湧入。後來縫隙被東西堵住，就變成這樣了進不來出不去的結果。”林漢霄轉而說道，“我這個解釋好像要比你的合理一些。”

“花田部落這麼多版的傳說，多想象一下也很有可能嘛……”

積水已經漫到他們的脖頸，林漢霄停下道：“是有可能。阿念，你好像和朋友們相處得很開心？”

林念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林漢霄會把話題往這方面帶過。他正色道：“當然，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林漢霄沒說話，埋頭潛了下去。

婆婆在出口處等待着他們，她佝偻着背坐在一邊，在看到林漢霄手裡捧着的東西時眼睛明顯一亮。

看來他們是拿對了。

婆婆接過“寶相花雕”，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林漢霄順口問道：“婆婆，這雕刻的真的是傳說中的寶相花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識，你覺得是便是，你若不信，它就不是。”

“那這……”

“不管我說什麼，你還是會有自己的猜測的，相信你自己的感覺吧。”婆婆用袖管輕輕地、從上至下地擦拭着花雕上沾染的灰塵，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又像是在撫慰一個受到驚吓的孩子。“你們呢？進去後，都看到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