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聞言有些吃驚,他同蕭歌一對視,無聲地比着口型道:“花大嘴?”
蕭歌伸出手指輕輕翻看了下蝴蝶的翅膀,可惜翅膀底下一片陰影什麼也看不見,蕭歌便隻好用手指去試探。這一摸便當下了然,這些蝴蝶看上去像是人為貼合,但實際上卻是自己附着上去的,或者說是被迫附着上去的。
蕭歌舉着手指道:“公子,這花苞在往外吐露黏液!”
林念驚道:“是活的?”
“是活的。不過你們不用怕,它不吃人。”婆婆道,“閉上眼感受一下,其實它在與我們每一個人共同呼吸。”
好奇心作祟,吳遇也跟着伸進去摸了一把,一摸便舉着滿手的黏液,他問道:“那這些東西都是它的口水?”
婆婆搖頭道:“凡人的唾液才叫口水。”
“婆婆你見多識廣,不知道有沒有聽過花葬這種儀式?”
蕭歌原先正低着頭看着吳遇的手心,聞言還以為是林念在詢問,可他剛想插話表示認同,卻發現剛剛提問的并不是林念,而是站在他身旁的林漢霄。
林漢霄怎麼會知道花葬這種儀式?
婆婆道:“我是有聽說過,那個能吃死人的花苞其實當年也是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并且……”
婆婆伸手撫摸着蝴蝶道:“乃是同株啊。”
“難怪……”林漢霄道,“隻是既然同株生長,它又為何會離開這裡?”
“當然是被人帶出去的。”一直沉默着的神使說道,“很久以前,我們不小心放跑過一個人,他離開之後我們仔細檢查,發現花苞的同株少了一個。”
“一直沒有抓到嗎?”
“我們認了,或許為那個地方帶去花葬就是那株花苞的命運,它也确實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造福了一帶的百姓。”婆婆強撐起來道,“而留下的這一朵自然也有它自己的命運。”
婆婆又問道:“你們說你們看到了黑貓,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嗎?”
林念捏緊手心有些緊張,心下十分擔心被當場戳穿,婆婆要是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将沒看見過的那幾人亂棍打出去?他在這塊糾結,沒想到林漢霄卻格外地坦誠,直接承認道:“不是所有人,隻有我和我兒子看見過。”
“黑貓烏忸是傳遞訊息的神使,它一定是想讓你們知道什麼。”婆婆向門外走去,門口等候的神使攙住了她的肩膀,俯身在耳朵旁說了幾個詞。隻見婆婆同樣輕聲回應了幾句,那神使便退開走到了陰影中,擺出個不再插手的妥協姿勢。
“你們兩個跟我來。”婆婆指着林漢霄和林念道,“這個地方隻有你們兩個能進去。”
蕭歌道:“我也跟去不可以嗎?”
婆婆搖頭道:“是黑貓選中的他們。”
“别擔心。”林念揪住他袖口道,“你們去找安岚,我們等會兒彙合。”
蕭歌不甘心地等在原地,而婆婆則打開了屋子裡的一道暗門,帶着兩人朝更深處走去。
暗門裡甚至連燭火都沒有安插,比起外面的少有微光幾乎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兩人跟着婆婆小心前進,婆婆腿腳不利索,因此速度便很慢很慢,但好在也不用擔心在黑暗中走丢的事情了。走在暗道裡時不可避免地體驗了一把盲人的滋味,其餘的感官被黑暗放大,腳下正在走下坡的實感也異常清晰。林念在心裡掐着數,将要數到一百時,走在前頭的婆婆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婆婆張開雙臂在兩側摸索,“啪嗒”兩聲過後,兩側的火把在看不見的機關開啟下燃起。他們此時正身處一個洞穴入口的前方,洞穴約有半人那麼高,内裡同樣一片黑漆,往裡隻能瞧見無限深邃的恐懼。
婆婆道:“先在這裡停一停,我有些事要交待你們。”
林漢霄道:“是關于黑貓的事情嗎?”
“黑貓烏忸是傳遞訊息的神使,但這隻是傳說,現實裡理應并不得見。奇怪的是在花田部落裡幾乎每一代的族人都曾經看見過黑貓,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大夥也确實有很多懷疑,但黑貓大緻的輪廓還是很好辨認的,不該出錯。我們起初以為這隻是神明賜予我們族人的特權,直到你們出現,我發現事情并不簡單……”婆婆道,“外面外人太多,我不方便詢問。現在我再清楚地問你們一次,黑貓烏忸,你們究竟是怎麼看到的?”
“我們陷入過幻境。”林漢霄道,“幻境為什麼會來我們并不清楚,隻是等清醒之後才意識到,那隻黑貓自始自終都在那裡。”
婆婆問道:“我族人從不與外人結親,難道是哪一代有了疏漏,你同我們實際有血緣聯系?”
“這個我可以保證沒有。”林漢霄連忙否認道。
林念問道:“婆婆,這個洞是通向哪裡的?”
“你們得先答應我一件事。”婆婆嚴肅道,“這裡是我族禁地,你們必須先給我個承諾才能進去。”
林漢霄誠懇道:“婆婆您說。”
“要進去可以,但是你們必須把看到的、聽到的、以及切身感受到的全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我,其中絕不可有隐瞞與欺騙。你們隻有做到了這一點,我才能放你們進去。”
林念品出了其中的隐意,立馬就道:“為什麼?難道部落裡從來都沒有人進去過嗎?”
婆婆指向洞口,手腕上懸挂的幾串長條銀飾碰撞着發出脆響。
“洞裡其實也是一個下坡,你們進去以後往下走,平移一段時間後又會有一個上坡,上坡最後的陸地上會有一些東西,你們要把在死路前發現的最顯眼的那個物件拿給我,那個東西已經被藏在裡面太多年了。下坡的路漫進了積水,水深蔓延至頭頂,距離又長,我族人根本無法憋着氣通行這麼長的密道。這麼些年來,也隻有看到過黑貓烏忸能自如地穿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