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有些忐忑地将甯微顧帶了過去,神仙手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道:“姑娘留下,你走吧。”
肉包子猶豫不決,但也實在沒有留下的理由,隻能悻悻退場。
旁邊的小弟扯掉了蒙在甯微顧臉上的黑布條,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到了姑娘們的中間。她們皆是用遺憾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這讓甯微顧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她仰頭看着用銅面具掩面的神仙手,隻覺得面具之下的對方或許會是個心狠手辣的毒角色。
神仙手發話了:“按着她。”
甯微顧還沒反應過來,幾個男人就上前把住了她兩邊的胳膊,神仙手前進兩步,扯着她的頭發往後一拽,将脖頸完全暴露在視線底下。
“雖然遲到了,但步驟不能少。”
甯微顧将視線落在神仙手的脖頸上,白色的長布條正纏在上面随風飄蕩。她又轉頭向按押着她的兩人看去,發現在他們脖子兩邊的同一位置處詭異地有着四道猙獰的傷疤。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多個人身上,就要考慮其中的關聯性了。
甯微顧做好了挨刀子的準備,卻沒想到神仙手接過一個小碗,小碗裡盛放的是紅色的染料。他将兩指深入其中,随意搗了兩圈後抹到了甯微顧的脖頸上。兩邊各蹭了兩下,短暫的扣押過後,就聽神仙手說道:“好了,放開她吧。”
甯微顧當下便朝自己的脖子處摸去。
這種紅色的染料幹得很快,方才濕漉漉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甯微顧用手指用力搓了好幾下,沒想到這染料質量頗好,連點碎屑也沒有揉搓下來。
神仙手就這麼看着她也沒有阻攔,見她終于停下動作,才說道:“這是個标記,證明你已經成為盤龍寨的人了。”
甯微顧大着膽子問出口道:“那你脖子下面包的是什麼?是染料還是傷疤?真的還是假的?”
方才按住她的小弟在她肩膀上猛地踹了一腳,怒罵道:“你跟誰這麼說話呢?!”
神仙手攔住他,眼神落在甯微顧身上,兇惡道:“沒給你們使真刀是在體諒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一番話說完,吓得蹲坐在甯微顧周圍的姑娘們紛紛上前拉住了她。
甯微顧不甘心地盯着神仙手,神仙手隔着一張銅面具與她對視,叫人看不出底下藏的是個什麼表情。黃銅面具将他整張臉都包在了裡面,邊角的位置已經有些發黑。想也知道,整日帶着這看上去密不透風的面具,呼吸一定十分不順。但甯微顧糾結了一會兒,最終理智大于情緒,忍住了沒将嘲諷的話語扔在對方臉上。
她得求穩,她不能讓任何人看出端倪。
今兒的盤龍寨熱熱鬧鬧,兩批姑娘被送上門後,沒想到還有男人能找上門來。寨子自建立以後還從未有一日被人拜訪三回的經曆,昏昏欲睡的範惡叉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看看這次來的究竟又是什麼貨色。
林漢霄和吳笙何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按照他們的計劃,他們會在外面盡可能地吸引範惡叉的注意,為甯微顧和肉包子救出姑娘們拖延足夠長的時間。
甯微顧雖然是個女子,但她膽大心細,可以算作是逃跑和營救方面的專家,将最關鍵的任務交給她,沒什麼放心不了的,反倒是林漢霄對自己還有些擔憂。
但此時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範惡叉重新坐回到位子上一看,便不屑道:“你們又是誰?來搶親的?”
林漢霄回憶了一遍說辭,道:“是又不是……我得來親自考查一下,我妹妹是不是嫁了個好夫君?”
“哦?你不是來鬧事的?”範惡叉一下便起了興緻,“你妹妹是誰啊?”
林漢霄道:“我妹妹乃是雙生花,本來在街上走得好好的卻被你們綁了,還一聲招呼都不打,所以我隻好親自來追蹤一下!”
“稀奇,你這個好哥哥還挺關心她們的?”
“畢竟流着相同的血,無論分開去到哪兒總是要知道個大概的。”林漢霄道,“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是什麼胡攪蠻纏之人,我若是覺得她們嫁得好,就不再追究你們幹出的事了。”
範惡叉站了起來:“喲,聽你的意思是,你要是覺得我不好,倒還要對我動手了?”
“明人不說暗話。”林漢霄将腰間的佩劍示意性地往前搖擺了一下,“看到這柄劍了嗎?我可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的‘文明人’,殺人見血這種事情,我早就不知道幹過多少回了!”
範惡叉眼珠一轉,道:“那你旁邊的是誰?也是來找親戚的?”
“他原本是我的妹夫,本定好了下月就成親,可一樁婚事卻活活被你給攪黃了。”林漢霄拍了吳笙何兩下,吳笙何向範惡叉遞去一個怒氣沖天的眼神。
“你要是沒能稱了我的心意,我就借了你這個寨子,讓我這妹夫和妹妹當場就把事兒給辦了!”
範惡叉不屑地抖抖腿道:“我沒法稱你的心意,你要是要命,那也是你給我命!”
“我沒想讓你賠命。”林漢霄提着嘴角說道,“我說過了吧?也許我不是完全不認可你。”
“你這人說話怎麼颠來倒去的!”幾句話的功夫已讓範惡叉完全沒了耐心,他猛地一拍大腿,轉身就想離開。“來人!把他們給我轟出去!”
四周的小弟們轟地一下圍了上來,林漢霄不慌不忙,在周圍人接近的一瞬間使出了掃堂腿,他淡定地直起身子,周圍已經趴倒了一圈。
範惡叉聽到聲響回過頭來,隻聽林漢霄又道:“聽說你和成家的家主有過協定?”
“你怎麼知道?”範惡叉脫口而出,後又拉下臉色問道:“你是誰?姓什麼?到底什麼來頭?”
林漢霄卻答道:“喝酒怎麼樣?不知道你酒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