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單翔是被一股味道嗆醒的,本來在做夢美美吃着龍蝦大餐,結果到嘴的龍蝦變成了臭豆腐,咽下去哽在喉嚨處。
“舒服點了嗎?”池昭陽放開醒來的人,将人扶起,手掌有規律地拍着他的背部,幫助他捋順呼吸。
風單翔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嗽使他冒出生理性的眼淚,淚眼朦胧地看着池昭陽。
“要不要水?”池昭陽心間一顫,慌亂地避開那雙眼。
風單翔用袖子粗糙地擦了擦眼睛,剛醒的聲音沙啞低沉,與平時很不一樣,“要。”
這真是一個糟糕的問法。
池昭陽被一個字擾亂了思緒,接水的時候腦子裡循環播放着昨晚的畫面,再配上剛剛眼尾通紅聲音沙啞的模樣……
“滿了!”風單翔把開關打下去,沒好氣撇了眼發呆的人,“你傻愣着幹嘛。”
池昭陽回過神,有點急促地收着手,又灑出半杯水,地上一灘水仿佛在嘲笑他的想入非非。
骨骼分明的手牽起他的手,活力滿滿的少年音抱怨卻沒有帶着惡意。
“你就比我小五個月,不是隻有五歲,不對,你連五歲小孩都不如,起碼人家五歲小孩的反射神經比你好,這手都燙起泡了還傻着。”
風單翔打開實驗室的水龍頭,扯着紅腫着的手對着水猛沖。
“……你不怕我嗎?”池昭陽失神地望着面前優越的側臉,沒頭沒腦地問。
風單翔眼皮都不帶掀的,“為什麼要怕你,你是魔鬼還是猛獸,我要怕你。”
池昭陽:“可我昨晚對你做了……不好的事。”
“你記得啊。”風單翔終于有了反應,眯着眼笑看向他,“我還以為你發病什麼都不會記得。”
池昭陽不敢和他對視,“發病時控制不住自己,醒來卻什麼都記得。”
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可記得一清二楚卻讓人陷入痛苦的深淵。
就在池昭陽陷入自棄情緒深淵時,一雙手伸到眼皮底下,纖細修長暗含力量。
“比比?”風單翔的想法行為總是不可捉摸,“你昨晚抓我的力氣是真的大,痕迹都還在呢。”
他露出袖子下的手臂,一條紅痕橫在上面,“我想知道我們倆誰力氣大,所以比比?”
“……”池昭陽看着那白嫩的肱二頭肌上顯目的紅痕,“怎麼比?”
風單翔将胳膊肘放在台面,“當然是掰手腕啊。”
“一定要比?”池昭陽看着那衣袖下若隐若現的紅痕,猶豫地問了句。
風單翔抓握了幾下手掌,“廢話,你磨叽啥呢,還是不是爺們。”
看着池昭陽不為所動的樣,他又下了猛料,“你昨晚抱我的時候可沒這麼……”磨叽。
“來吧!”池昭陽打斷他,同樣将手放到台面上。
兩人面對面,雙手交握,一雙眼裡勢在必得,一雙眼裡散漫無神。
風單翔盯着對面的人,難得嚴肅正經,“我數三二一,我們就開始。”
池昭陽好笑地點了點頭。
“三、二、一!”
風單翔手臂發力,緊握住對面的手掌往自己這邊掰,成果見效挺快,成功往自己這邊傾斜了四十五度。
但成功路上并不是一帆風順,成功在這個尴尬的角度的停滞着不上不下。
池昭陽神色不驚,他握着手中的手掌,對面人爆發出一股出乎意料的力氣,實在是與表面不符。
但對他來說還是不夠,池昭陽停在這裡是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讓還是不讓,這是一個問題。
“有本事你繼續啊,讓我可就看不起你——”風單翔狠話落到一半,結局就出來了。
他輸的明明白白,沒有一點點防備。
池昭陽依舊握着他的手,淺茶色的眼眸裡波瀾不驚,陳述事實:“不讓,你輸了。”
“我有眼睛,放開。”風單翔沒好氣地嗆聲,試圖扯開自己的手掌,結果毫無動靜。
池昭陽聽到他的話才不緊不慢放開了他,雖然面色不變,但内心早已慌張到四處咆哮,還帶點不甘不舍。
“嘀。”就在此時,實驗室的門從外面被人打開。
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溫文儒雅的男人笑眯眯看着水槽邊上的兩人。
“果然是你們。”
風單翔站直了身體,收起懶散的姿态,“老師好,你怎麼這個點來了?”
池昭陽看了眼對面的男人,毫不意外,“您好,方華老師。”
“早上好啊,兩位同學。”方華笑呵呵跟兩人打招呼,“這個點出現在這都是托你的福啊風同學。”
風單翔讪讪閉嘴,尴尬地摸了摸鼻頭。
“特工逃跑的遊戲好玩嗎,怎麼不跑到個更遠的地方呢?”方華雙手插兜,不輕不重陰陽了下自己的好學生。
風單翔從這幾句話就知道老師沒真的生氣,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更遠的地方哪裡有這裡安全,狼才虎豹天王老子都知道這是老師你的地盤,在這裡安全感拉得滿滿滴。”
“少恭維我。”方華不吃這一套,但好話聽着就是讓人舒服,“玩夠了就跟我去做檢查吧。”
“池昭陽同學是吧,你準備好了嗎?”方華連名帶姓點了他,讓人想糊弄都糊弄不了。
池昭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他眼角餘光粘在旁邊人身上,感覺到平緩的信息素深感奇怪,按照慣例,這病爆發不把他榨幹不會停,這次竟然莫名其妙停住了,身體也沒有太大的損傷。
與以往發病相比,唯一的變量就是旁邊的人。
風單翔悄咪咪往後退了一步,“那沒我什麼事了吧,我先走了。”
“風同學,你說要走為什麼要往後退?”方華沒放過他,“别退了,你也要接受檢查哦風單翔同學。”
淦,語氣助詞老妖怪,真讓人讨厭。
風單翔苦着張臉,不情不願應他:“好吧。”
笑眯眯的方華一副掌握大局的模樣,不怕兩人逃跑,帶着他們走出實驗室,來到了與住院區相對的治療區。
風單翔和池昭陽并排走在方華身後,一路上不停摸着鼻子,看起來困惑又不解。
在前往診療室的路上,他終于憋不住了,悄悄拉住了池昭陽的衣擺,“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池昭陽眼神一閃,似是驚奇,同樣壓低聲音回答:“是消毒水的味道還是其他味道?”
“嗯,就是時有時無、各種各樣的味道。”風單翔隻能這麼形容。
池昭陽回頭環視了一圈剛才經過的人,“信息素的味道?”
“……有點像。”風單翔被這麼一提醒有點悟到了,隻是“我沒吃信息素捕捉丸。”
總不能是昨晚那顆藥效持續到現在吧,要真是這樣,老師笑都要笑醒。
沒等兩人讨論出個大概,目的地就到了。
“好了,兩位說悄悄話的同學停一下,先把檢查做完再說好嗎。”方華推開門,示意兩人進去。
沒有抗拒,兩人乖巧地進去,前前後後搗鼓了近一個小時,最終拿到了檢查報告。
“我看看啊,池昭陽同學……一切正常,但身體有點虛弱,要補充一下營養哦。”方華翻着手裡的檢查報告。
池昭陽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風同學的嘛,總體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不缺營養、等等——”方華眼神停在一行字上,不太相信地看了好幾遍,甚至用手指在下面逐字滑過。
“老師怎麼了,不會說我長出第二性征,又分化了吧。”風單翔清楚自己的身體沒有大問題,頭一回看到這麼震驚的方華不由嘴賤了把。
方華鏡片後的眼眸劃過驚奇,神色沒有一點玩笑,“沒錯,B超顯示你後頸處長出了一小塊團狀物,疑似腺體。”
風單翔歪頭,滿臉問号,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