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硯:“誰想讓你死?”
沈帆星:“微博私信,很多人罵我,雜種,死全家,掃把星,整容怪,讓我自殺,讓我去死.....”
很平靜的叙述,猶如在說今日天氣如何。
天上星星寥寥,鳥兒安睡在巢中。
柏硯腳步停了一瞬,随後恢複如常:“被罵的受不了了,所以出來買零食吃?”
沈帆星:“嗯。”
被罵的受不了,出來買糖吃,沒買到糖,卻吃到了他給的糖。
很甜。
柏硯:“給你看看我的。”
沈帆星好看的眸子朦胧的望向他,柏硯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VB上的私信設置,允許陌生人,非粉發私信給他。
四周猶如響起了交響樂,那個銀白色的手機叮叮咚咚的響了起來,大約過了三分鐘,叮咚聲交疊,像是豆子噼裡啪啦落在了玉盤裡。
又過了會,柏硯擡了擡手機:“卡死了。”
沈帆星:“都是罵你的?”
柏硯聳聳肩:“平時沒這麼厲害,這不是剛和柯向陽鬧了一場,風口浪尖的。”
柏硯撞了撞他的肩,吊兒郎當道:“發現我比你招罵,心裡有沒有好受點?”
沈帆星往旁邊躲了躲:“沒有。”
雖然兩人不算熟悉,但是沈帆星也不想讓柏硯挨罵,又怎麼會因為他挨罵比自己多,心裡開心。
柏硯:“手機給我。”
沈帆星遲疑了下,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柏硯低頭在他手機上操作着,把私信的權限設置成最高。
“不錯啊,都有一萬多粉絲了。”
PM沒給他買粉絲,劇還沒播,一萬多活粉算是很多了。
柏硯把手機遞還給他:“後面你就收不到那些消息了。”
沈帆星接過手機,上面還留有柏硯的體溫,他說:“謝謝!”
微風吹動沈帆星的發梢,一片綠葉飄飄然落在他的發頂,柏硯說了句别動。
柏硯擡了手,沈帆星心裡叫嚣着後退,強忍着站着不動。
柏硯的雙眼被帽檐遮的若隐若現,沈帆星看着柏硯擡起手,看着柏硯的手落在了他的發頂上。
看着他修長的指尖捏下來一片綠葉,看着他把綠葉細細把玩。
兩人繼續往前,路燈把兩道身影拉的修長,拉的交疊。
沈帆星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柏硯:“和陌生人話少,和朋友說的多些嗎?”
或許,黑夜是一個惡魔,會勾出人心底的脆弱。
沈帆星實話實說:“沒朋友。”
二十六歲的人,一個朋友都沒有,這話讓人難以置信,柏硯轉動樹葉的手指一頓,心底的意外未曾流露出來。
柏硯:“平時和誰說話比較多點?”
沈帆星:“你。”
柏硯:“那可以再多說點,隻要不是面對面罵我,說錯話我也不會揍人。”
口罩下的聲音磁性撩人,像是打趣的話帶着笑意,沈帆星笑了笑,沒再說話。
這個笑少了兩分客套疏離。
酒店電梯門開,兩個人互道了聲晚安,沈帆星走過長長的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個像是中了病毒的手機,現在已經恢複正常。
浴室的熱水淋在身上,沈帆星的舌尖舔了下口腔壁,好似上面的甜味還沒散。
他自小長的好,有人主動找他交朋友,隻是那些人第二天就會再也不理他,亦或是嫌惡/仇恨的遠離他。
秦桧還有三個朋友,可在沈帆星的記憶裡,他真的沒有過朋友。
别人會勾肩搭背的去打球,能你踹他一腳,他打你一下的走路,沈帆星身邊一直空着。
水珠順着喉結往下滑動,沈帆星回想,他有主動靠近過嗎?好像有,也好像沒有,時間久的已經忘記。
就算有,也都是被拒絕,或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中,沈帆星恐懼了主動。
在沈帆星的記憶裡,那間明亮的教室中,一到下課就會有人相約着去廁所,或者去小賣部。
他沒有被邀請過,年少時做夢都想有個人站在教室門口,回頭喊:沈帆星,走啊!
可是過去的現實裡沒有這麼一個人,他坐在角落裡,看着别人勾肩搭背的出去,回來。除了滿眼羨慕,還是滿眼羨慕。
現在的沈帆星已經沒了這個奢望,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白色的水霧升騰,睫毛上沾染了水珠,沈帆星彷佛看到了那間明亮的教室。
柏硯吊兒郎當的穿着校服,抱着籃球站在教室門口,回頭催喊:沈帆星,快啊,打球去。
沈帆星擡手拭去玻璃上的霧氣,垂眸輕輕笑了下,柏硯很像他年少幻想中的朋友。
一個内斂不會主動的他,一個主動熱絡帶着他玩鬧的他。
隻是,兩人遇見的時間太晚了,沈帆星現在已經不想要朋友了,他也不覺得有人會能走進他幹枯的心。
就像是遇見沙漠,圖好奇會有人來住兩天,但是誰又能到沙漠裡去定居。
沈帆星把頭發擦的半幹,坐在霓虹的落地窗前,在搜索框裡輸入柏硯兩個字。
頁面跳轉,是一條條花邊新聞,和這個女星吃飯,和那個女人共進酒店,亦或是和人眉目傳情。
绯聞不斷,澄清一個都沒有,按照網友說的,绯聞女友快排一條街。
繼挑食後,沈帆星又在心裡給他貼了個标簽:花心。
對面大樓的燈光閃爍變換着,沈帆星看着手機忘記了時間,柏硯網上的視頻不算多,除了偷拍和電影電視劇,就是一些攀岩,賽車,射擊,高爾夫,網球這類運動的視頻。
像是正午的太陽,生氣勃勃,不像他,彷佛已經老的玩不動了,除了安靜的待在家裡,其他的都沒了興趣。
清晨,陽光被厚實的窗簾遮擋在外,柏硯在不斷響起的敲門聲裡醒來,他躺在床上揉了揉粗硬的發,随後下床拉開了卧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