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還沒有後世的“照騙”技術,隻有真人上不上鏡的說法。通常情況下,照片如此攝人心魂,真人也不會太差。況且照片中的女人還是姜浩海的女兒,就沖這層身份,人們的誇贊聲也不會少。
不少人踮起腳尖,向會場入口處張望。
然而今天姜浩海打定主意要吊衆人的胃口,遲遲沒有安排姜予眠亮相,千呼萬喚中,又是司儀小姐走上了舞台。
“下面,請大家欣賞鋼琴曲,《變身》!”
鋼琴曲?大夥兒是來看姜小姐的,誰想聽鋼琴曲啊。
舞台後方,姜予眠穿着露肩漸變色曳地紗裙,将一張鑽石面具戴到臉上。
“眠眠。”言雪晴走過來,為她整理裙擺,爾後又理了理她绾起的長發,慈愛地端詳她,“你準備好了嗎?”
“放心吧,媽媽。”姜予眠輕輕擁抱了一下母親,自信道,“鋼琴曲是我自己編寫,也将由我親手彈奏,等到面具摘下的那刻,所有人都會記住我。我不會給你和爸爸丢臉的。”
言雪晴心底一片熨帖,眼神愈發柔軟起來:“媽媽不是怕你丢臉,媽媽是擔心你,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女兒不在的這十年,言雪晴總是揪着一顆心,憂慮她過得不好。如今女兒回來,言雪晴慶幸她遇到善良養母的同時,也心懷愧疚。
再次打量女兒,發現她脖頸光光的,言雪晴摘下自己的翡翠項鍊,親手給她戴上。
“媽媽,這……”
姜予眠立刻想要拒絕,言雪晴卻不容分說,按住了她的手。
“這是我結婚時,你外婆給我的嫁妝,說是早年間從皇宮裡流出來的物件。現在媽媽把它送給你,希望我的女兒像公主一樣,此後的每一天都開心快樂。”
“媽媽……”姜予眠哽咽,眼眶紅了起來。
翡翠項鍊雍容大氣,溫潤地貼合姜予眠雪白肌膚,襯得她氣質更加奪目。
她臉上紅雲蔓延:“你對我這麼好,弟弟知道了,肯定要吃醋的。”
“他怎麼能和你比?”提起言不浔,言雪晴的眼神黯了下來,“你吃了那麼多苦,又沒有親人在身邊,是爸爸媽媽虧欠你。浔浔有外公外婆照顧,什麼都不缺。”
“要不你也送他一點東西吧。如果隻送我,不給他,我怕他會怪你偏心。”
“好啦,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以後再說。”言雪晴移開視線,匆匆結束話題。
侍者過來通知姜予眠上場,她道别言雪晴,提起裙裾向舞台走去。
霎那間聚光燈籠罩住了她,鑽石面具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人們原本因為見不到姜予眠而不滿的聲音低下去,最終完全消彌。
姜予眠落落大方地在鋼琴前坐下,手指靈動飛舞,奏出輕快的樂章。
“這是什麼曲子,怎麼沒聽過?”
“說是叫《變身》,應該是首新曲。”
“姜董這是什麼意思,想推這個作曲家?可這是他女兒的宴會呀,曲子不會是他女兒寫的吧?”
“可能彈鋼琴的就是姜小姐?那身氣質确實不錯。”
誰也不是傻子,靜下心來後,很快便發現這首鋼琴曲背後的深意。不少記者拿着相機向舞台靠攏,仿佛隻待音樂一停,便要立刻揭掉女孩的面具,捕捉她最絕色的容顔。
不得不說,這畫面太美了,無論是舞台元素的搭配,還是彈鋼琴的女孩本身,和那些港台明星的演唱會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俏皮的琴音在大廳裡輕快流動,姜予眠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在心裡默默倒數,等到人們對她的好奇達到頂峰,她就要摘下面具,讓所有人記住她完美的模樣。
她清楚地知道,走丢的那十年,不管她如何粉飾,在這些非富即貴的賓客眼中,永遠都洗不去小市民的标簽,唯有這樣華麗的登場,才能迅速有效地扭轉衆人對她的印象。
敲下最後一個音符,她揚起完美的微笑起身,手緩緩伸向臉上的面具。
忽然,緊閉的大門吱呀打開,一隻身穿白色西裝的古怪小狗飛進來,打亂了她的節奏。
這、這不是她那件蕾絲白西裝嗎?!姜予眠瞪大眼睛。
再看,一個美豔曼妙的“女郎”緊跟其後,懷裡抱着剛才幻燈機裡播放過的一張初中女孩的校服照片。
“女郎”與“女孩”,兩張面孔,一個成熟,一個青澀,卻奇妙地穿越時空,完美地重合在衆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