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老娘一身潔白晚禮裙,腳踩鑲鑽高跟鞋,卻又臉色蒼白地被張曉蘭從出租車裡扶出來,姜浩海急急忙忙迎上來。
“媽,你不是尾椎骨摔裂了嗎,不在家好好休息,怎麼過來了?”
這個時代的出租車不怎麼防震,陳麗娟尾椎摔裂了,被颠得渾身好似散架,聞言虛弱地擺擺手,連話都說不出來。
姜浩海不由得遷怒張曉蘭:“弟妹你也是,天這麼熱,路又遠,你怎麼能讓媽遭這些罪呢。”
“哎喲二堂哥,這你可錯怪我了。”張曉蘭不敢說陳麗娟的是非,滿腹委屈,“你家那個混世魔王和堂嬸不對付,兩人一塊留家裡,要是有什麼閃失,不比颠這幾下嚴重?”
“那個逆子,他又幹了什麼!”姜浩海想起言不浔氣就不順。
張曉蘭添油加醋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瞧不上眠眠特意給他準備的禮服。眠眠也是好心,大幾千的西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給他,可人家硬說我們拿廉價貨打發他,張口就要幾萬塊錢零花,還将西服丢在地上大鬧一場。
“二堂哥,你别怪我多嘴,你兒子這些年在T國,真是被外公外婆寵壞了,可他既然來了東海,就得守東海的規矩不是?不然人家說起來,丢的可是你姜浩海的臉。”
“這個混賬!幾千塊的衣服都看不上,他是要翻天不成!”姜浩海成功被攪出滿腹火氣,把言不浔狠狠責罵一通。
陳麗娟那被出租車颠出的委屈這才消散一些,扯着兒子虛弱道:“行啦,犯不着為那小畜生發火,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讓你媳婦來伺候我,忙你的去吧。”
“媽,我先扶你進去。”
老娘這麼為自己着想,姜浩海感動不已,親自扶着陳麗娟進門,安置在舞台下方最正中的位置。
又關切地說了幾句話,姜浩海這才離開。
張曉蘭豔羨地環顧會場,裡面陳設全部重新布置過,一點也看不出紀世飯店本來的面貌,無論紗簾還是地毯,無一不透着靈動的少女氣息。
她坐在陳麗娟身邊,接過侍者端來的酒水,囫囵吞了一大口,嗆得直吐舌頭。
“媽呀,這外國玩意兒可真辣,比老家的玉泉燒厲害多了!”
“你少喝點,别宴會還沒開始,你先醉了。”陳麗娟嫌棄地瞪她一眼。
“我二堂哥是宴會主人,就算我真喝醉了,也沒人敢說什麼。”
這話不錯,東海一半的産業都在宏海集團名下,不管商界人士還是市政領導,多少都要看姜浩海的臉色。
陳麗娟滿意地環視四周,路過的貴婦太太們都熱情地過來和她打招呼。
她寒暄了一圈,回頭對張曉蘭道:“你看今天到場的這些人,國土局的三把手,申俏集團的女老闆,華貿集團的董事長……哪一個不是東海市的名人,人家那眼界,可不是家裡那個小畜生能比的。哼,一點點小事鬧得家宅不甯,幸好你二堂哥沒給他飯店地址,這種高端宴會豈容他撒野!”
張曉蘭接連灌了兩瓶XO,舌頭大起來:“我瞅他那樣不是個安分的,萬一真就被他找來了呢?”
“來就來吧,到底是浩海的兒子。”陳麗娟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十年前我有法子把他趕走,還能把這盆臭屎扣到他媽頭上,十年後也一樣可以,東海這塊地盤終究是姓姜的。”
張曉蘭立馬欽佩地豎起大拇指:“要不怎麼說姜還是老的辣呢!小畜生再蹦跶,也隻能在家裡那一畝三分地裡頭,出了家門,他算個屁!”
陳麗娟想了想道:“這樣,以防萬一,你把他的長相告訴保安,可别讓他壞了你二堂哥的好事。”
“放心吧堂嬸。”張曉蘭暈乎乎起身,砰砰拍着肥碩的胸脯,“他那頭發可好認,我去跟保安說,保管他找來了也進不了門!”
時下年輕人中間流行港台影星那種三七分發型,或者簡單點,剃個小平頭,言不浔那種幾乎貼着頭皮的發型屬于精神病院專用,也就比監獄的陰陽頭好點。再加上他那辨識度極強的五官,走到哪都是焦點。
張曉蘭對自己的描述相當自信,連比帶畫地和保安說了一通。
隻是她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小畜生詭計多端,竟用那樣的出場方式把好好的宴會攪個天翻地覆!
大廳燈光黯淡下來,衣着時尚的司儀走上舞台,宣布宴會開始。
“尊敬的各位來賓,親朋好友們,歡迎參加姜予眠小姐的回歸宴會。姜予眠小姐是宏海集團的千金,本名言盞月,不幸于15歲那年走失……”
司儀小姐清亮的嗓音,娓娓向大家介紹姜予眠的經曆。
雪白的牆壁經由幻燈機播出一張張照片,有三個月大時,戴着虎頭帽的黑白照片,也有初中上台領獎時,身着校服的彩色照片。這些照片組成了姜予眠15歲之前的人生,勾起了人們的懷念和感慨。
最後,畫面定格,一個典雅的成年女人出現在眼前。
她身着華美長裙,頭戴王冠,端坐在一張複古實木椅中。她的目光沉靜而優雅,仿佛穿越了時空,與現實中的人們對視。
竊竊私語聲響了起來。
“這就是長大後的姜小姐?天哪,好美!”
“不是說流落民間十年嗎,可是這氣質,不像是普通小市民能滋養出來的。”
“怪不得姜浩海這麼寵她,就連這個認親宴,也安排在7月1号,和港城回歸同一天,這是要全國人民都給姜小姐送祝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