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霁家當時建房子的時候,廚房裡既保留了老式的柴火竈又裝了燃氣竈。
他一個人吃飯懶得生火,拿了平底鍋出來煎野蔥餅。
平底鍋裡刷油,野蔥糊糊團成掌心大小放進去,煎到兩面金黃就出鍋。
剛出鍋的野蔥餅外酥裡嫩,咬到臘肉香腸丁更是鹹香四溢。
汪霁端着盤子走出廚房,打算坐到外頭院子裡吃,空山新雨,他咬着餅想到剛剛碰見的符蘇。
“符蘇。”
對方開口後他凝神去聽,可說完這兩個字就沒有了下文。
名字很好聽,長得也很好看,性格也的确很冷淡。
本來還想問問他家的花園是找的縣裡哪家團隊設計施工的,他也想花點錢把自家院子改造一下,多種點花草再弄個石桌方便夏天乘涼,不然這麼大的院子空着太可惜。
可想到對方的性格隻能作罷,還是回頭讓汪奕揚幫忙在縣裡打聽打聽吧。
汪奕揚和人合夥在縣城裡開了家酒樓,當年開業時汪霁還特意發了大紅包送了花籃,他本身性格就活絡,店裡生意也好離不得人,昨天吃過午飯就開車回縣城了,回去的時候汪霁托他辦了兩件事。
半上午,有車開上山,車上的人下車,推開了汪霁家的院門。
村裡人不興鎖門也不興敲門,到了誰家裡直接找凳子坐下喊上一句,要是到夏天,院子裡的果子都能随便摘來解渴。
所以汪霁在後山聽見聲音趕回來時,自家院子裡已經站着兩個人了。
“小哥,是你家的貨吧?”年長些的男人問。
“是我家的,”汪霁說,“您二位随便坐,我去廚房倒茶。”
等他進了廚房,汪青微微壓低聲音和他爸說:“爸,汪爺爺家孫子說話怪好聽的……像服務員。”
“去你的,”汪紹軍反手拍了兒子一巴掌,“人家那是念了研究生的文化人,你給我學着點。”
父子倆在院子裡拌了兩句嘴,汪霁端着茶出來。
汪紹軍接過杯子,見汪霁腳上的靴子裹着泥,問:“小哥你忙什麼呢?”
汪霁說:“沒忙什麼,我家後山上的野蒲公英出來了,打算挖一點回來泡水喝。”
野蒲公英曬幹炒熟拿來泡水,汪霁小時候經常跟着他爺爺後頭這麼喝。
“蒲公英好啊,我老婆之前愛上火,喝了幾次蒲公英水後好多了。”說完蒲公英,汪紹軍又說:“昨天揚小子到我店裡說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和你爺爺可熟,我家以前日子難過,老爺子在鄉裡上班時幫了我家不少忙,我們兩家還是本家,我腆着臉喊你一聲侄子也說得過去嘞。”
“叔,您客氣。”汪霁笑着道。
沒想到汪霁這麼親和,汪紹軍有些激動:“我聽揚小子說了,你現在是大公司的股東,在家裡看看電腦就能拿錢,真好!你爺爺知道你回來肯定也高興,哪裡都不如家裡好。”
雖然汪奕揚不覺得汪霁辭職回家躺平有什麼,但怕鄉裡頭有人說汪霁閑話,所以胡亂編了幾句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
汪霁聽了耳尖發紅,都沒好意思吭聲。
汪紹軍認為他謙虛,對他贊不絕口,轉頭看了看自己兒子說:“都姓汪,我這兒子要能有你一半多好,從小到大一看書就犯困,去年考了縣城的職高學汽修,以後得上修理廠上班。”
汪青正看着院子裡的櫻桃樹發呆呢,哪想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他看一眼汪霁,斯文又清俊,看起來就是念了很多書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握緊了杯子。
汪霁看着他笑了笑,他笑起來春風細雨一般柔和:“學門技術也好啊,這年頭隻要能掙到錢過日子就很好了。”
汪青聽着這話放松了些,汪紹軍也笑起來,他雖然羨慕汪霁有出息,但心裡對自己兒子也挺滿意,兒子又孝順又懂事,放月假回家也沒閑着,不是洗菜洗碗給他媽打下手就是跟在自己後頭送貨,至于别的,就像汪霁說的,這年頭隻要有門手藝能賺到錢就很好了,他們一家也沒什麼大志向,就希望一家人在一起過和諧美滿的小日子。
閑聊兩句開始說正事,汪紹軍站起來點了點小貨車上的貨,幾個大紙箱還有輛被繩子綁着的小摩托。
昨天汪奕揚回去,汪霁讓他幫忙幹兩件事,一件是找輛小貨車幫他把寄到農村淘寶的快遞送上來,快遞都是大件,隻有小貨車能裝得下,另一件是讓他幫忙在縣城裡買輛摩托車送回來。
摩托車的事汪霁昨天才想到,他之前在上海的那輛代步車二手賣了,回老家沒什麼要開車的地方,但他有時候去鄉裡買東西辦事情還是需要有個代步工具,但汪霁看着汪奕揚給他弄來的這輛摩托車着實有些哭笑不得。
強烈地阻止了汪霁伸手幫忙,父子倆把摩托卸下來,又把紙箱都擡進屋裡,汪霁要給汪紹軍送貨卸貨的錢,汪紹軍堅決不收:“就這麼一點路要什麼錢,以後你要是還有東西要送上來,盡管給我打電話,你剛回來家裡缺不缺東西?缺的話也盡管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