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麼,她不無聊,橘貓的主人又邀請她去寫生,還提議書想給她做模特,還有她的那些朋友,說實話,她這段時間除了畫楚稚,也沒畫過其他人,關于人物的繪畫方面,确實覺得有點手癢
她把這個提議跟楚稚随口提了下,楚稚掩下眼中的晦明,開口:“我就在這裡,為什麼要找其他人。”
宋予禮一怔,當時的模特關系是她單方面終止的,更何況楚稚并不缺錢,還有,不過是模特而已,找誰其實都一樣,在她看來這跟化靜物和動物都沒有任何的區别,可楚稚這樣問出來,她斟酌開口:“可這樣會不會,打擾到你的時間。”
楚稚一鍵指出問題所在:“姐姐對我也很滿意不是嗎,之前是擔心時念姐在會不方便,可我和她已經說清楚了,所以姐姐不用擔心這方面的顧慮。”
楚稚說的沒錯,她對楚稚很滿意。楚稚很懂她想表達的創作情感,
是了,找一個符合心得的模特也很難得,她像是想開般:“那就,把這份協議重新續上,直到我離開黎城為止。”
離開黎城。是了,宋予禮隻在這裡呆三個月,眼下的時間已經過半,她需要一個契機點來把這份平衡打破
楚稚:“如果姐姐需要我配合,嘗試着做些其他的也可以。”
她知道有些畫家會以人體為宣紙亦或是luo'體的藝術,但是宋予禮都沒有這樣要求過她
楚稚提點:“姐姐也曾經說過我是你的缪思,難道就不想畫些旁的。”
宋予禮沒想到楚稚會把話說的如此透徹,确實如她所說,藝術家的角度欣賞美跟旁人是不一樣的,此時她的靈魂在拉鋸,一邊說着,她确實對楚稚的提議很心動,畢竟繪畫是對立思想之間的平衡行為——直接觀察與本能、控制與自發性,她在美院的時候老師就會讓人臨摹那些人體,她見過很多構造,無非是人類206塊骨頭和639塊肌肉構成。
但說實話,有的模特跟畫家之間是一種親密締結的紐帶,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專屬模特以及隐性關系,但她至今還沒有。
她的眼光不僅挑剔且還對自己有着嚴格的道德标準,用有些老師的話來說,“要學會不拘小格。”
但她也同樣證明了,沒有學會那不拘小格,她也能拿出好的作品,靈感來自生活中的一切源泉
另一邊的心理,隐約有種背德感的念頭,叫嚣着怎麼可以,試想一下,長期以來疼愛的家人般的存在突然提出這樣的話,叫她心生突起一陣寒毛,總覺得是哪裡不太妥當
楚稚看着宋予禮的不決知道她已經心動了,尾音像是誘哄般,眼神間卻是很不解:“都說畫家對藝術的創作都是心無旁骛的,難道姐姐是會對我有fei分之想麼,還是覺得我哪裡不夠好,配不上。”
“自然不會!”宋予禮對此沒有絲毫的遲疑,她怎麼可能會對楚稚産生什麼其他想法,但說不出的違逆感,隻是對上楚稚的眼睛,那眼神像是帶着罂粟的長鈎讓她像是被蠱惑,嘴中的話俨然變成:“榮幸之至。”
楚稚:“等下還要出去嗎。”
宋予禮:“不去了。”
此時畫室的楚稚托起下巴坐在一旁,抱着小腿,看着宋予禮的畫布在填色,她的身影映入眼簾
面頰酣紅,細的腿,長的腰,足背弓起呈半跪,眼角下勾眼尾上揚帶着魅意,唇瓣微微啟,加着那隻遮到大腿根的白襯衫,偏偏眼神又極具無邪,野性跟清純的碰撞
那支畫筆就像是有着無限的魔力,勾勒着她的身影填充着她的眼神,但楚稚卻覺得是在她的身上描繪着那畫筆所到之處,一團火在心髒炙烤着
宋予禮對這幅作品輾轉,卻總覺得哪裡并不能滿意,眼神裡總是缺了點什麼,一閃而過的思維卻讓她捕捉不到,唇間緊繃着變的平直。
她的五官屬于那種立體輪廓加高鼻深目,骨相的華麗無須贅言,涵蓋着東方式的内秀細膩,野生眉反倒多了分英氣,乍一看有種西骨東皮的類型,但她的五官間有恰當的留白,沒有過于緊湊帶來的局促壓迫,西式骨相到一定階段容易顯幹癟老氣、紋路橫生,而宋予禮恰好有東方皮相來提振面部的平整與飽滿,耐看的很,隻有這個時刻,楚稚才能肆無忌憚的看着她,因為宋予禮此時不會分神注意到她。
楚稚當然知道是缺了什麼,一個看上去欲念橫生的人又怎麼眼神是如此的無害,那是收起獠牙的僞裝,她伸手指節撫平那眉宇間攏着的雲霧,歪頭打斷:“姐姐聽說過,買椟還珠的故事麼。”
買椟還珠的故事,三歲小兒都聽過,楚稚這是在暗諷着她,她抛去那捕捉不到的神色,罷了,想不通的以後自然有答案,也不必着急一時的着色,好的作品值得時間的沉澱,放下畫筆。